眸光一厉,于刹那间,端木谨已经将目中的一切不应暴露的情绪,尽数敛去,一双清眸,水色无边的凝视着斜对面的女子。
正胡思乱想间,安若溪突觉眼里闯入一道灼然的视线,下意识的抬头,却正对上端木谨那讳莫如深的漆黑瞳仁,只不过暗藏在其中的某种情绪,早已没有了先前不经意泄露的真实,反而似裹了一层云里雾里的飘渺,若有若无,忽隐忽现,勾魂夺魄,让人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要追究其中的真相到底如何……男人堪堪落在女子身上的清眸,划过一丝戏谑,再投射向不远之处那一对男女之时,便已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平静、坦然、无辜而无害。
“本王真是要恭喜焉王爷和苏侧妃了……”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从而陷入短暂沉寂的凤玉宫,便这样被端木谨漫不经心般的语气给打乱。
而那淳于焉似乎也直到此刻,方才从陡为人父的喜悦中,寻回那一如既往的冷静。
“谨王爷有心了。”
便听那淳于焉淡淡开口道,温润的语气,泛着三分的散漫与疏淡,与端木谨如出一辙,顿了一顿,一双寒眸,却是状若无意的扫过他与他身畔的王妃,然后续道:“……本王也祝愿谨王爷同谨王妃早日开枝散叶,尽享天伦之乐……”
端木谨微微一笑,菲薄的唇瓣间,缓缓绽开一抹魅惑的弧度,清润的嗓音,似能滴出水来一般,开口道:“那本王就借焉王爷的吉言了。”
他身畔的谨王妃黎媗,听得自家王爷如此说,一颗心,自是刹那间充斥开来满满的欢喜,就连那先前因为这苏苑莛的突然晕倒,而深感扫兴的懊恼之意,都仿佛不那么严重了。
正一腔绮思间,便听得端木谨,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只是……苏侧妃这样一来,恐怕就不能再跟众人比赛跑马,一决高下了……”
言下之意,一片的可惜和言若有憾。
顿了顿,却是紧接着语气一转,继续道:
“……这样的话,就算媗媗你到时候赢了,也算不得实至名归了……不如这次的比试,就此作罢,可好?”
一听她家王爷竟然因为一个不相干的苏苑莛不能出赛,就要取消此次的赛马大会,那黎媗又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但见她眉毛一挑,嘴角一撇,想也未想的,便冲口而出的拒绝道:“不好。”
“王爷……难道就因为这苏侧妃怀了所谓的身孕不能出赛,就要把比试取消吗?臣妾不依……”
一边甜腻的撒着娇,那黎媗一边不住的继续着据理力争:“……况且这淳安国又不是除了她苏侧妃一个人之外,再无其他女子……她不比,那就由其他人补上就好了……眼前不就正好有一个?”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安若溪,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关于赛马的事情,待听到那谨王妃突然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之时,却是不由的眼皮一跳,心头,陡升不好的预感。
“哦?不知媗媗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一旁的端木谨,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仿佛关于她所说的人选,早已了然于胸,又仿佛丝毫不以为意。
“就是她……”
女子的一双芊芊玉手,毫无偏差的指向对面的安若溪。
“我?”
安若溪一只细腻白皙的食指,同样也难掩惊讶的指向自己。虽然早就隐隐猜到了会跟自己有关,但亲耳听到,她将矛头转向自己,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错……”
便听那一旁的黎媗,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你不是焉王爷的王妃吗?那苏侧妃怀了身孕……但是你肯定没怀吧?正好由你替她跟我比试……王爷不是说你的骑术也算精良吗?应该不会输的太难看……你说是不是啊王爷?”
女子理直气壮的语声,噼里啪啦,丝毫不停的从一张樱桃小嘴里冲撞而出,连气都不带喘一口。
那一句“但是你肯定没怀吧”,还真不是一般的刺耳……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去看那“厚此薄彼”的淳于焉,却惟见他俊朗冷毅的侧脸,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如同裹了一张做工精良的面具,瞧不出任何的波动来……而他……自从那苏苑莛晕倒,到听闻她怀孕,再到现在……他的目光,从来未有一丝一毫的落在自己身上……就仿佛她是透明的,从来不存在一般……忽略掉心底那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升腾起的异样不舒服,安若溪收回那没出息的眼神,咬咬牙,深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那黎媗的一张口无遮拦一般见识。
等等,她刚才还说“你的骑术也算精良”……天知道,她压根连“骑术”都没有,又哪来的“精良”呢?
这个哑巴亏,安若溪是断不肯吃的。遂道:“谨王妃是吧?我想你弄错了一点……貌似我这个人,压根连马都不会骑,更谈不上什么‘骑术精良’……所以我连下场比赛的资格都没有……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倒是一脸的神情坦然,完全没有半分半毫技不如人的心理负担。
端木谨一双水色无边的清眸,刹那间掠过一道精光。自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