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是法子,我是不在乎旁人怎么说的。”皇后忧心忡忡,“难道真要出了人命,我看他是铁了心了。”
这一边,太医照旧每日来为纯妃诊脉,如今反是病秧子的贵妃身体渐渐好起来,太医从纯妃这边离了后,便来为贵妃请平安脉,毫不吝啬地说:“娘娘的身子越发见好,再好生调养一阵子,能恢复如初了。”
瑞珠在一旁笑嘻嘻问:“那咱们娘娘,还能不能有小阿哥?”
太医一愣,忙笑道:“急不来,但若一直好下去,总会有机会。”
贵妃已羞得满面通红,越发将容颜衬得柔美,打发瑞珠送太医出去,不久瑞珠归来,贵妃又吩咐她:“你准备些东西,我们去看看纯妃,总不能空手去。”
瑞珠虽然答应,但忍不住说:“现在没人管纯妃娘娘呢,她夏日院子里的荷花也不大情愿给旁人观赏,一向高高在上自命清高,这会子都没人理她。”
贵妃叹道:“我年长她,位份也在她之上,这点事哪怕是顾全面子而做,将来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不至于落人口实,更何况她现在如此可怜。”
瑞珠却欢喜道:“娘娘身子好后,心气儿也高些了,这样子才好呢,大人们在朝堂里也更有面子。”
贵妃的病,是身不由己,缠绵病榻时胆怯懦弱,更畏惧太后威严。如今老天赐福身子越来越好,加之天生丽质,遇事对人的态度,自然而然就有了改变,但也因曾经终日与医药为友,她知道纯妃的不易,心中尚有怜悯。
一行人缓缓来到纯妃的院落,盛夏时满院子都是粉嫩清雅的荷花,但此刻已全部搬走空落落无一物,地砖上还残留水缸的印迹,比那残荷枯叶看着还要凄凉十分。
贵妃刚轻轻一叹,屋子里迎面出来年轻的姑娘,身上是体面的宫装,一看便与普通宫人不同,而贵妃对她再熟悉不过,不等人上前行礼,已笑道:“红颜姑娘,这是替娘娘来看望纯妃?”
红颜见贵妃前来,忙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地说:“贵妃娘娘金安,奴婢是奉皇后的旨意来给纯妃娘娘送东西。”
门里抱琴跟出来,立刻请贵妃进屋,贵妃本还想问红颜几句话,奈何里头请了,她唯有一笑便与红颜分别,但进门时忍不住回头看,见红颜还恭敬地躬身等候,像是等自己进了门她才要走。
贵妃是见惯人情冷暖的人,宫里体面的奴才等同半个主子,也许红颜是年纪还小,不然像她这般地位,早已经不再有这样的谦卑。
红颜见门帘放下,终于直起身来离去,九州清晏里多是妃嫔,红颜并不擅长与她们打交道,往往来去匆匆不想惹什么是非,一路闷头走出来,心里松快好些。因长春仙馆打点回宫的事,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红颜是一人独自来给纯妃送东西,沿着园中小径回长春仙馆,一阵凉风扑面,淡淡的香甜沁入鼻息,她眼眸一亮,便寻找那香气找去。
此刻尚在初秋,夏日余热未散尽,但百花依然凋谢,只剩下木槿之类未至荼蘼,等天再凉爽些,就该品菊赏月,一晃又是一个春秋。不过秋日里红颜最喜欢的不是清高优雅的菊花,而是香甜的金桂,不论是闻着还是做进食物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每每遇上了,再不好的心情也会变得甘甜。
但眼下时节还未到,离金桂飘香还有些日子,但偶尔一两朵等不及冒出来,就把馋桂花的人勾引来了。
红颜找到香气的来源,奈何树杈太高,她踮着脚也够不着,只能仰望着娇嫩的花朵笑一笑,便放弃了。拍了拍衣袍上的尘,蹭一蹭鞋底的花泥,转身就要继续回长春仙馆,惊见皇帝站在不远处,吴总管和四五个小太监跟着,他们一个个躬身弯腰地围在身边,益发显得皇帝颀长挺拔,他轻轻收起手中的折扇负在身后,慢慢朝红颜踱来,红颜忙退到路旁行礼。
皇帝走到树下,抬手便碰到了那花枝,小心翼翼要折花枝,红颜抬头望见,禁不住道:“皇上不要折。”
弘历转身看她:“你不想要?”
红颜忙道:“若是要,摘那几朵花就是了,眼下时节还未到,这花枝上还能开出许许多多的花,倘若折下来,到深秋它已经死了。”
弘历不禁微微一笑,便只摘那花瓣,吴总管小心地接下后,送来递给红颜,笑意深深地说:“姑娘,可要收好了。”
可红颜却道:“娘娘这几日心中烦闷,是想给娘娘瞧一瞧,闻见香甜的气息,心情也会好的。”
吴总管耸了耸眉,退到一旁去,皇帝则问:“娘娘为何心中烦闷?”
红颜这才觉得自己多嘴了,抿着唇不知怎么说才好,皇帝示意她起身,细细看了一眼就不自然地转开目光,似关心着:“皇后身子不适?昨夜也不曾听她说起。”
“皇上,其实是……”红颜把想说的话在心中迅速念一遍又一遍,想到方才纯妃可怜的模样,又想到皇后愁眉不展,垂着脑袋轻声道,“纯妃娘娘久病不愈,皇后娘娘很担心。”
弘历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本想着左不过还是那些话,但红颜却道:“但娘娘担心的不是纯妃,而是皇上,是为了皇上才心里烦闷,皇上若是体谅皇后娘娘,还请您、请您为娘娘除去那些烦恼。”
吴总管眉头紧蹙,偷眼打量皇帝的神情,见他动也不动,心想这下坏了,便呵斥红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