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脸上微微发烫,有种被人窥伺的恼怒,“你怎么偷听?”
他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这难道不是你等会儿要在大庭广众面前要讲的话?我怎么能算是偷听?”
乐言不想跟他纠缠,收起讲稿打算回到会场里去,却听他道:“眼神闪烁、声调飘忽、照本宣科……你的正式演讲也就是这样了吗?”
她停下动作,她刚才的表现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效果?
穆皖南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走到她跟前,“先把衣服穿上,我跟你讲一点演讲的小技巧。”
她这才发现他臂弯里揽着她的羊绒大衣,与他的外套颜色近似,是她刚才脱下来顺手搭在会场椅背上的,出来时只顾着紧张了,忘了要套上大衣,两只胳膊都冻得微微发麻。
“谢谢。”她接过衣服往身上套,胳膊往衣袖里伸的时候咬了一下唇。
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手术的位置还有点隐隐作痛。
她将大衣草草笼在身上,穆皖南却看出来了,重新把衣服从她肩头拿下来,绕到她身后,“抬手,慢一点。”
她原本僵在那里,他帮了她一把,衣服终于穿上去了。可他没有立马退开,胳膊就势绕过她的肩膀笼住她,帮她扣上纽子。
他做得那么自然,呼吸就在颈侧,下巴再低下来一些就能碰到她的肩膀,她甚至能嗅到熟悉的剃须水的味道。
她的身体还是发僵,手也摁在大衣的纽扣上没动,他有意无意地碰到了,捉住了微微用力一捏,“手怎么这么冷?”
她终于轻巧地将手抽出来,转过身,“外面气温低,我先进去了。”
“你演讲的时候目光没有看向观众。”他也不勉强,终于切入正题,“而且你明明记得讲稿的内容,却一直不停地低头看稿,没有节奏感,也不够自信。”
她抬眸正视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说得好像都对。
他拿过她的讲稿,快速扫了几眼,“稿子也不长,你试着……”
他用他的经验跟她快速提了提演讲的技巧,看到她偶然低头露出大衣衣领内大片的雪白肤色,又不由皱了皱眉。
“你连围巾都没带吗?”他突然又把话题转回她身上,顺手取下自己深咖色的巴宝莉绕到她脖子上。
乐言原本是在认真听她讲的,时间不多了,他的技巧她用得上,可是他的气息和体温猛然围住她,她却像触电似的避开他。
穆皖南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怎么了?”
她没说话,刚才不冷不热的眼神里一下子装满了戒备,握紧衣领转身回室内去了。
他有些莫名地看了看手中的羊绒围巾。
…
台下紧张得再久,真正上台开了口,其实情绪也就慢慢平复下来,不用时时低头去看讲稿也不怕接不上话了。
五分钟的一段演讲结束,台下的嘉宾都为她鼓掌。乐言轻抚胸口,这才发觉穆皖南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坐在最靠门边的位置,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池睿笑着侧过脸跟她说话,“表现真不错,你以前在学校练过?”
她摇头笑,“跟高师兄在学校辩论队混过几天,不过是替补。”
他朝她竖起大拇指。
法律沙龙结束之后,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先生朝他们走过来。
乐言觉得来人有点面熟,池睿已经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咳……这位是我的律助俞乐言,f大经济法毕业的,只是入行比较晚。”
“后生可畏。”那位先生伸出手来,“关于光伏项目现阶段面临的法律问题,你概括的很好。”
池睿见乐言看向他,才有点不自在地补充,“这是我爸爸,池忠和。”
难怪觉得面熟了,原来是池睿的父亲。
乐言有点惶恐地握手,“池法官您好。”
跟池睿的活泼健谈不同,池忠和显得儒雅稳重,寒暄了几句就先离开去休息了,也没跟儿子表现得很热络。
池睿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小会议厅的门才收回来,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乐言看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黯然。
…
晚宴的时候,是另外一番景象。
男人们身边冒出不少佳人,衣香鬓影,婷婷袅袅,好像连空气里漂浮的味道都与先前那种严肃的商务会议不太一样。
池睿递给乐言一杯香槟,“白天辛苦了,晚上放松一下,应酬的事交给我。”
她倒不觉得辛苦,当一个新的世界在面前打开了门,当然会想看到更多的风景。
只不过她的高跟鞋穿久了有点累人,于是躲到钢琴挡住的角落去休息,揉了揉酸疼的脚后跟。
舞曲响起来的时候,身后有人走近,礼貌地询问:“俞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她回过头,邀舞的人是池忠和。
她有点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像站在老师跟前的学生。
池忠和朝她笑笑,绅士地握住了她的手。
转了个圈,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池睿惊讶地瞠大了眼睛。
她的舞技是临时抱佛脚,看得出池睿的潇洒爱玩大概也是遗传自妈妈而不是作法官的父亲,池忠和的舞步跟他的职业一样四平八稳,只是刚好够应付这种场合而已。
两个技巧都十分一般的人凑在一起,就说不上谁带谁了,难免有时就会踩到脚或者抢了拍子。
“对不起。”乐言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跳舞。”
“没关系,你看我年长你这么多岁,不是也跳得不好。”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