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此时已经提步走进了房间,一回头见傅珺还站在原地,不由奇道:“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为何不进来坐?”
傅珺这会子怎么也不好直接走掉了,只得重新走回到了屋中,面上端出个得体亲切的笑来,招呼唐俊道:“俊表哥请坐吧。”又吩咐青芜给他倒了茶。
唐俊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踱到了窗前看街景。
傅珺便问道:“俊表哥是一个人来取马匹的么?”
唐俊一面看着街景一面道:“不是。我先过来了,我大哥过会应该也就到了。”
傅珺想了想,便又问道:“那曹家姐姐他们呢?”
唐俊闻言便转过脸来,略含讶然地看了傅珺一眼,随口道:“他们啊,他们应是跟着姑母一起回去了吧。”说至此他停了一下,又奇道:“你还能想着问他们,也真是……”
也真是什么,他却并没有说完,只摇了摇头便又转身去看街景去了。
傅珺自是知晓唐俊的意思。只是这般没有首尾的话,她也想不出如何答他才是。
停了片刻,唐俊却又接上了方才的话,望着窗外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我便也觑了个空儿跑了出来,大哥说你必回此地,我便与大哥约了在此汇合。”
原来如此,傅珺“哦”了一声,心中暗忖:怪道唐俊来得这么快呢。她此时倒是有些庆幸,幸好她一回来便立刻派人去查了李念儿的情况,又与李念儿面谈了一番,将事情基本弄清楚了。否则只怕就要给唐俊撞见了,到时候自是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便坐下来捧着茶杯喝茶,唐俊也没再说话,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
唐俊看了一会街景,见傅珺始终不说话。不知何故,他心里就有了那么一点不自在。
自从四年前的上元节之后。“傅四姑娘”这四个字,便时常会在唐俊的耳边响起。不只是他的父亲唐寂常说,他的母亲白氏也时不时地便要搂着他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道“当初多亏了傅四姑娘”。
可以说。这位“傅四姑娘”在他们唐家那可是如雷贯耳,年年都要拿出来提一提,感叹一回,唐俊耳朵都要长老茧了。而“傅四姑娘”聪明过人、惊才绝艳的形象,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可是。唐俊再也没想到,这位傅四姑娘的真人却是个看起来有点木木的小姑娘。虽然长得还算好看,但却根本找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感觉来。坦白说,他其实是有点失望的。
这种失望的情绪直到发生了茶楼里的那一幕,才稍稍有所缓解。那一刻傅珺的表现,令唐俊很是动容。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间的口角机锋。白石书院女学部那些姑娘们打的口沫官司,每天加起来不下几十宗。可是,似傅珺那般处置的,却是他平生所仅见。那样的一派端庄从容,既未失了礼数。却又有一种冷冽与淡然在,无法不令人印象深刻。
这一幕着实让唐俊对傅珺的看法大为改观,只觉得茶楼里的那位清冷少女,与他一直耳闻的那位傅四姑娘,终于有了一点相似之处。所以他才会先一步回到酒楼,就是想再印证一下方才的感觉。
可是,傅珺此时却又像是变回了那个木木的模样,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唐俊的那颗才有些雀跃的心,渐渐地便冷了下去,连带着那满脸的浅笑也快要抹平了。
他从街景上收回视线。侧首向旁瞄了一眼。却见傅珺正以手支颐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盈光水润。在室内的光线下越衬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唐俊见了,心里的不自在便又多了两分。
便在此时,傅珺忽然抬起头来,对唐俊微微一笑,问道:“俊表哥,听闻四年前的元宵节你也走丢了。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么?”
傅珺的话音一落,唐俊便愣住了。过了一会,他的脸迅速地涨得通红,两条眉毛跟着也竖了起来,一刹时便从俊美少年秒变愤怒少年。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力“哼”了一声,将袖子一甩,便蹬蹬蹬地走出了雅间的大门。
傅珺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唐俊大步走出门去,还用力地甩上了门。那“砰”地一声巨响,直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晃了几晃。
“这是……”傅珺看着那扇大力关上又被弹开的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难道她的问题很不妥么?
可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话题啊。
她想了许久才想到了这唯一的一个可以与唐俊聊起来的话题。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而且据她所知,那几个被拐的幼童并没受什么虐待,就是被关在一个空屋子里待了几天罢了,那些人也并不凶恶,还提供了吃食与被褥。
她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怎么就招来了唐俊这么大的反应?傅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他人也被唐俊的举动吓了一跳。
沈妈妈便蹙了眉,心道这位表少爷真是好大的气性。又见傅珺愣在了原地,忙上前问道:“姑娘可吓着了不曾?”
涉江亦上前倒了碗茶,捧到傅珺手边道:“姑娘快喝口水压一压,方才可真是怪吓人的。”
青蔓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拍着心口道:“表少爷关门可真重,吓了婢子一跳呢。”又忙忙地问傅珺:“姑娘没吓到吧?”
傅珺见一屋子的人皆以为她吓着了,不由有些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