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边话音一落,刘筠的神情立刻变得冷肃起来:“杨成喜死了?”
“是,陛下。,在杨成喜死后有人冒名顶替于他,又在宫里待了两年。臣推测,应是那个杀掉杨成喜之人易容假扮成了他,混迹宫中,后不知因何事跑了,这才有了杨成喜失踪案。”
刘筠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冰冷如刀。
“易容术?”他扣着桌案的手蓦地停了下来,神色微凝,“江湖上的易容术有这么高明?”他问道。
何靖边的神情越发严肃,沉声道:“江湖门派的易容术并不高明,但据臣所知,藏剑山庄的易容术却是极高明的。”
“藏剑山庄?”刘筠的眼角微微一眯,眸中\/射\/出冷电般的寒光,“他们与此有关?”
“臣还在查。”何靖边道,但神情却未见轻松:“臣现在就很担心,若真与藏剑山庄有关,陛\/下\/身边……”
“无妨。”刘筠立刻截断了他的话,淡淡而笑,“藏剑山庄从不与任何一国对立,否则他们也活不到现在,如今朕得登大宝,江山稳固,他们没有理由对朕不利。”
言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神色复又冰冷:“不过,这倒提醒了朕一件事,你去寻个行家,仔细验一验朕那两个好侄儿的棺木,看看死的是不是本人。”
“是。”何靖边沉声应道。
“还有,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拷问逆王余孽,可曾问出了别的事情?”刘筠道。
“启禀陛下,臣接下来正要说到此事。”何靖边的眉峰又皱紧了,语声沉肃,“有人交代,逆王身边除失踪的大小眼男人之外,似还有另一股暗中的力量在帮助他,宫变当晚,这股力量潜入承明殿,格杀暗卫,终致先帝爷驾崩。”
“先帝爷驾崩是因吴氏那贱妇下了毒。”刘筠的神色间含着震怒,语气亦极冷,“逆王母子罪无可恕,吴氏一族朕定要严惩。”
何靖边并不言声,只沉默静立。
他们联调司只听命于皇帝,并不参与朝政,此等事情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相信刘筠此刻也不是想要听取他的意见。
果然,刘筠言罢又静了一会,方接着刚才何靖边的话道:“当初朕就在奇怪,以逆王身边那点儿人,就算与吴氏内外勾结,以先帝身边一百暗卫之力,亦断不可能无一生还者。如今倒说得通了。只是,那股暗中的力量最后为何又不见踪影?”
“陛下所疑,亦正是臣不解之处。”何靖边道,面色变得越发沉重,“这些人既有弑君之能,为何最后关头却不出现,眼睁睁看着逆王伏诛而无一丝动静,后来\/干\/脆消失不见。这一点,臣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承明殿中一片沉寂,君臣二人俱是蹙眉不语。
过得一刻,刘筠方抬起头来看向何靖边,语声冷凝:“此事方为大患,藏剑山庄可以放一放,先查此事为要。”
“是,陛下。”何靖边立刻应道。
刘筠捏了捏前额,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微有些倦怠地道:“罢了,先这般吧,你下去吧。”
何靖边躬身应了声是,便即向外走去。
“且慢。”刘筠忽然出声。
“是,陛下。”何靖边立刻停下脚步,转首躬身而立,静候指令。
“朕忽然想起一事,朕隐约记得,温国公家有一房媳妇似是出自吴氏一族。”刘筠不紧不慢地道,神态十分轻松,面上还含着笑意:“这种事情,你们联调司可比朕清楚得多,你只说朕有无记错罢。”
何靖边怔了怔,低垂的眼眸中迅速掠过了一丝讶然。
刘筠当然没记错。
温国公嫡次子孟瀚之妻吴氏,便是吴氏族女,何靖边绝不相信与温国公做了多年翁婿的刘筠,会连这个都记不清。
不知何故,那一刻,何靖边眼前蓦地便浮现出紫薇林中的那个背影来,若他没记错,这位傅氏四女在温国公府受的委屈,便来自于二房吴氏及其嫡出的女儿。
何靖边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刘筠的用意。
他微微躬身,语声平静地道:“陛下所言甚是,温国公次子孟瀚之妻便是吴氏。”
“很好。”刘筠笑了起来,招手唤过何靖边,“朕就一事不烦二主了,恰好你在,便替朕跑一趟,往温国公府给朕传个旨。”
他一面说着,一面便运笔如飞,也不唤秉笔太监,亲在那空白诏纸上迅速地写了几行字,复又盖上了玉玺,一面吹\/干\/墨迹一面道:“传过旨后你再添一句口谕,就说是朕说的,朕觉着吴氏族人最会教养孩子,先吴贵妃便是一例。”
一听这话,何靖边差点就变了脸色。
刘筠这话直是诛心。
吴贵妃教养出来的儿子,那不就是刘竞么?刘竞弑父弑兄、十恶不赦,刘筠这话一说,谁还不明白圣上这是铁了心要跟吴家过不去了?
还有,刘筠选的这传旨之人也太狠了些。
又非什么重要旨意,随便叫个太监去传即可,刘筠倒好,直接派了联调司指挥使去颁旨,这不只是敲山震虎,这就是摆明了的威胁。
何靖边忍不住心底寒了一寒。
这就是所谓的天威难测,前头方说绝不放过吴氏一族,转脸就派联调司指挥使上门专给吴氏族女传旨,打压吴氏不选旁人,却在姻亲府邸下了第一刀。这一招当真是好狠,外戚世族,一刀双杀!
再者说,皇帝连姻亲都不放过,吴氏其余族人若还不放聪明点儿,那就等着联调司上门吧。这些做官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