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孟钊额上又冒出一层冷汗。
如月伏诛之事,温国公府一点端倪未漏,孟钊根本毫不知情。依原定计划,他与如月将在今晚会面,孰料如月早就死了,若非玄衣人点破,孟钊至今还蒙在鼓里。
难道说,除如月之外,温国公府还有另一个暗桩?
这念头一经泛起,孟钊心里便生出些许不安。
连如月伏诛这等消息都能送出来,这暗桩的来头肯定小不了,说不得他的一举一动便皆落在那人眼中。
这想法令孟钊的后背又是一阵发凉,随后,心底深处便又涌上一种锥心蚀骨般的恨。
这一辈子,他总是与最想要的事物失之交臂。
世子之位、孟铸的命,以及两年前的那场宫变。
若宫变之时他已在组织谋得高位,孟铸岂能坐享国丈尊荣?
可惜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不得志的六品小官儿,每每还需仰孟铸鼻息,虽加入了组织,却始终摸不着法门,更不知组织暗中做下的那些事儿。
直待新帝登基,孟钊这才终有机会进入组织高层,并能够参加两月一次的秘密集议,他这才知晓,原来当初组织是选择了忠王刘竞的,为的便是扶助这个疯子登基,继而达到复立南山国的目的。
只可惜,刘竞时运不济,苦心设局却为英王刘筠所破,若非组织及早抽身,只怕丙申之变也熬不过去。
孟钊以为,他之所以被提拔,便是因为他有些军中的关系。如今组织的情况已是大为不妙,丙申之变后元气大伤,到现在也没恢复,迫切需要新鲜力量填补进来,孟钊也是适逢其会,方才有机会进入了高层。
只是,看今日集议的情况,主上对他已有不满,想是他用组织里的人去办私事,已是犯下了大错。
思及此,孟铸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外有孟铸越加严密的防范,内又有主上不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怕是只能收敛些了。
不过,孟钊也并不着急。
很快便要选秀了,只要他的女儿能入得宫中,想必届时主上对他会更加重视。以组织的力量,复国或许无望,然助他夺回国公之位,却是大有可为的。
孟钊的神情重又变得轻松起来,他拢紧手炉,将身子又向后靠了靠,舒服地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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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这一日,金陵城落了一夜的小雪。
次日晨起之时,望着临清阁外雪迹斑驳的地面,还有那一树白桦的绿叶白衣,傅珺只觉得,这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又到了年下。
孟渊最近又去了军营。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刘筠登基以来,京营便没了过去的逍遥日子,阖营野地训练之事一年四季从不间断,孟渊身为五军营最高指挥官,自然需得亲自督训。
傅珺望着窗外的白桦,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平素他在身边时倒没觉得,如今乍然分开了,她才发觉生活中像是缺了些什么,每每回眸转首,那个本该在那里的人,如今却已不在,那样的感觉,时常让她觉得得怔忡。
或许,这便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吧。
这感觉于傅珺尚有些生疏,然而,她的心却又忍不住为此而跳动,那种隐约流动着的欢喜,亦时常让她在独自一人时微笑起来。
“娘娘。”青蔓轻轻唤了一声。
傅珺自窗前收回目光,回首看去,却见青蔓与白薇各捧了几件衣裳请她挑选,红红绿绿的轻纱重锦,搭满了两人的手臂。
傅珺扫了一眼,便挑了一身水红的曲绫纹遍地锦袄儿并玄青绣团花芍药纹遍地锦八幅裙,外头是豆灰穿花鸾鸟纹遍地锦大袖衫儿。
待这样一身穿戴起来后,涉江便对镜叹道:“娘娘真该多穿穿红色,这样儿真是好看。”
一旁的白薇已经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听了这话便用力点头笑道:“婢子都快不知往哪儿看了,娘娘就像那书里说的光彩照人。”
众人听了这话尽皆笑了出来,傅珺亦笑道:“白薇如今也识字了,说起话来可斯文得紧。”
白薇惯是沉稳的性子,难得与傅珺说笑,此刻被傅珺说得红了脸,忸怩着垂首不语。
一时间收拾妥当,略用了几口点心,傅珺便掐着时间点儿赶到了素心馆。
素心馆五间正房皆烧了地龙,又有火墙,因房间阔大,相接的门帘儿亦是挑开的,傅珺一进屋便有了种温暖如\/春\/的感觉,且也不觉逼仄,很叫人舒服。
裴氏正与冯氏、吴氏商量过年诸事,傅珺进来她也只挑了挑眉,难得地没说什么酸话。
“……戏酒便罢了。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几个班子皆没什么新戏,无趣得紧,且年年戏酒也腻了,倒不如换个花样儿,大嫂嫂可要多费些心才是。”吴氏一面说着话,一面便拿眼睛去睨冯氏,那话语中的挑剔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裴氏便点头附和:“正是这话,每年都听戏也真听乏了。”说着她的脸又拉下了一半儿来,有些不喜地道:“我说大郎媳妇,你也要上些心,别年年都一个样儿。我们如今也是皇亲国戚,没的叫人看笑话儿去。”话说到后来便已有了些斥责之意。
吴氏听了,眼睛便笑弯了起来,拣起茶盅啜了口茶,手指头翘成了一朵兰花,模样十分惬意。
“媳妇也是这般想来着,故今年便未请小戏儿。”冯氏笑得十分温淑,似是根本没注意到婆母与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