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越看傅珺便越觉得这孙女有趣,不由便笑了起来,伸手向傅珺头顶拍了拍,道:“甭叹气了,祖父答应你便是。”
傅珺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侯爷,眼中满是欢悦与不敢置信。
侯爷又笑看着傅珺道:“往后也要这样才好。”说罢便转过身去,大步出了院门。
“多谢祖父。”傅珺向着侯爷的背影道,心中满是欢喜。
方才她还以为事情泡汤了呢,没成想侯爷倒同意了,真叫她喜出望外。虽然侯爷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能凭一己之力将涉江与回雪捞出来,已属万幸,旁的以后再说吧。
怀着轻松的心情,傅珺回到了廊下,一直等在廊下的青芜忙赶上前来,将傅珺身上的雪扑去,又将早就备好的绣鞋换了傅珺脚上的靴子,这才扶着她回了藏微楼正房。
此时侯夫人仍在与傅庚商议明日进宫一事,只听她淡声道:“便就今儿下晌那许娘子来教,也不知时间够不够?”
傅庚便道:“还要问过许娘子方知。方才父亲已经同意了,今儿便叫许娘子歇在客院儿里,明日也好方便行事。”
傅珺闻言,一时又想起许娘子来,心情略有点小激动。
那许娘子的一行一止,她向来是十分欣赏的。之前听闻由许娘子教授礼仪,傅珺便猜她很可能是宫里出来的。也只有皇宫禁苑里,才能教出礼仪风度如此优秀的女子。
此刻的傅珺,很有一种要与偶像相见的雀跃,便未及注意旁人的表情,更没看到侯夫人虽言语温和,可那阴毒的眼神却死死地钉在傅庚身上,像是要在他身上钻两个洞出来。
只听她笑着道:“如此便好,棠姐儿由许娘子教着,我便也放心了。果然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便连这些人物小事亦记得清楚。连我都不记得侯爷身边还有个许娘子呢,亏你记得这样牢。”
傅庚神色不动,只恭声道:“母亲谬赞了。儿不过是见母亲年纪大了,不欲母亲操劳,这才请了许娘子来为母分忧。母亲能体谅儿的一片苦心,儿自是欢喜。”
侯夫人转眸看了傅庚一眼,蓦地笑道:“可不是,我竟忘了,三郎是个顶孝顺的孩子,心地又好,这么一说啊,”她顿了一顿,方略带哀切地道:“我倒又想起贞娘来了。她也是个心地好的,可惜福薄,唉。”说至此,侯夫人便掏出帕子来,在眼角按了按,神情颇为伤感。
傅珺发现,在听到“贞娘”这个词时,傅庚的眼睑和嘴唇同时收缩了一下。她知道傅庚这是在生气。因为侯夫人口中所说的贞娘,便是傅庚早逝的生母,平南侯曾经十分宠爱的贞姨娘。
屋中一时十分安静。此时侯夫人提起这个话头,敢接话的没几个人。
傅珺便悄悄地看了看傅庭,却见对方正看着某个方向出神,对侯夫人所言似是根本没听见。
至于傅庄就更指望不上了。他方才送那个小太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侯夫人独自伤感了一会,最后还是于妈妈轻声劝了一句:“夫人莫要难过了。”
侯夫人便又抹抹眼角,笑着道:“瞧我,好好儿的竟说起这些来了,倒是我的不是。”
崔氏便笑着接口道:“老太太也要当心自个儿身子,多想些开心的事情才是。”
侯夫人笑道:“正是呢,咱们府里喜事连连,正该高兴。”说罢便转向王氏道:“三郎媳妇儿瞧着面色好多了,想是将养过来了。”
王氏恭谨地道:“叫老太太挂心了。”
侯夫人笑道:“子嗣乃是大事,你又时常病着,我如何能不挂心呢?”说罢眼风向傅庚那里一扫。
傅庚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很平静,恭声道:“儿子也正挂心此事。如今天气又冷,那鲁医正说不可受半点寒气,否则与胎儿无益。既是母亲也正为此忧心,儿子这便叫人回去歇着,免得动了胎气。”
说罢也不等侯夫人说话,便立刻高声吩咐道:“沈妈妈,你叫几个人速抬了软轿过来,将太太送回去。多带些人,路上千万慢着些,万不可伤了我儿子。若有那不长眼的敢有半点怠慢,立时打死。可记下了。”
傅庚疾言厉色地说完这番话,那沈妈妈忙连声应是,自去了外头叫人。
傅珺不由暗自好笑。那鲁医正说的是王氏要多走动走动,天冷也要多走走,这样有利于胎儿成长。
屋子里的气氛再度微妙起来。侯夫人目注傅庚,眸中神色喜怒难辨。其余人等又皆不说话了。
傅庚此举可谓出格,说的话也很不成体统。可谁叫人家是“探花傅三郎”呢,人家在皇帝面前也敢耍横,偏偏当今圣上还就吃他这一套。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这屋子里的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崔氏看了看侯夫人,又看了看张氏,便站起身来笑道:“我也有些乏了呢,这天儿一冷人就犯懒,老太太便允我去您的暖阁里歪一会子吧,我可懒怠回去了。”说罢又向王氏道:“妹妹便快些回去吧,你那里离着这里远,路上可得多带两个手炉子。”
王氏含笑道:“我记下了,叫二嫂嫂费心了。”
侯夫人微微一哂,不冷不热地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回去吧。”
傅庚与王氏皆恭身道:“谨遵母命。”
侯夫人便像没听见似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一迭声地对崔氏道:“你既说乏了,便快去歇着,操那些闲心做甚。于妈妈,快扶她过去。”
于妈妈忙上前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