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非第一眼看到江远危的时候,就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明明在眼前,却突然叫不出名字。
这种感觉让叶子非感到很难受,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
江远危的语调很平静,也有礼貌,看得出来他父亲对他的教育好像很成功,不过却让叶子非感到不舒服,因为他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叶子非问道:“你父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江远危点了点头,道:“今天警察已经告诉我了……”
叶子非看了看他们居住的房子,这是一栋土楼危房,屋顶几处破损,四面漏风,地上还是昨夜下雨后留下的积水,能够想象为了治疗这孩子的病,他父亲已经倾尽所有能力,直到最后的死,也只是为了孩子找到一个托付。
虽然江远危一直表现得很淡然,但是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内心,他迟疑的问道:“我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叶子非平静道:“他是为了救我。”
江远危沉寂的眼睛顿时充满了光彩,紧紧盯着叶子非,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紧张道:“警察说我爸是参加了黑色团伙,被人打死的。”
叶子非再次确认道:“不,他是为了救我,同时嘱托我以后照顾你的生活。”说着她将那张已经模糊的照片递给了江远危,“你东西收拾下跟我走吧。”
江远危接过照片,呆呆的看了几秒钟,照片已经模糊,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照片,已经每次出门,父亲总会小心的带在身上,说这是他的附身符,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滴落,转身朝屋里走去,只干巴巴说了句:“好……”
叶子非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熟悉感再次出现,她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都超越常人许多,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有这种感觉,这让她很不舒服。
江远危的东西很少,只装了一,其他东西都被留在了破屋里。
叶子非奇怪道:“其他东西你不带?”
江远危沉默了一会,道:“我已经把东西都卖给收破烂的李叔了,他们说火葬的费用很高……”
“哦!如果我不来,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我可以出去找工作,我爸说我已经是个男人了,可以照顾自己。”
“……”
叶子非看着他瘦小单薄的身体,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淡然道:“那上车走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处理你父亲的后事。”
两个人上了机车,呼啸的驶入夜色中,留下一道长长红色的车灯残影。
等彻底消失不见后,周围邻居的灯才亮起,他们从窗户默默注视他们离开的方向……
叶子非没有地方安置这个小鬼,也不想把他带回家,麻烦家人,只能带到太子的老屋基地。
刚到门口,她就敏锐的发现附近增加了好几处隐秘的摄像头,这应该是宣禹的杰作,她朝门口上方的摄像头挥了挥手,很快宣禹将门打开。
叶子非发现此刻宣禹已经有点虚脱无力,双眼的眼圈重的有些吓人,只是平淡道:“怎么还没睡?”
宣禹炙热的看着叶子非,一脸的崇拜,同时也发现了她身后的那个小鬼,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进来吧!”叶子非将江远危带进屋里,头也不回道,“受人相托,忠人之事而已。”
叶子非进屋后,皱了皱眉头,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屋子里还是到处布满灰尘,没有打扫过,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整理,此刻她一样累极了,脑袋昏沉沉的,身体各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直接推开主卧的门,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道:“随便找个房间休息吧,不要来打搅我!”
也顾不上继续交代其他的事情,将门反锁,直接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可总是睡不够,做了各种奇怪的梦,很多早已经遗忘的人和事频频在梦里出现,摧残着她的神经,却无法挣脱,在梦里她哭的像一个孩子,最后出现了一张孩子的脸,他无助彷徨恐惧的看着自己,好像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叫喊着,自己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是谁?
江远危?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不!他不是江远危,而是上一辈子的自己,年幼的自己!
叶子非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全身一阵冷汗,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江远危会让自己感觉不习惯,因为他和上一辈子的自己长得如此相像,不光光是长相,就连那冷漠的气质都一模一样。
一觉起来,脑袋变得越加沉重,她挣扎的爬起身,脚步都有些虚脱了,拿出电话看了看时间,自己居然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半。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显示,点开看了下,有两个是母亲的,三个文茜的,还有一个宣禹的。
她首先给母亲回了一个电话,陈欣月先是一阵抱怨,然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话语虽然简单,不过透着浓浓亲情,让叶子非忍不住嘴角上扬,连身体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挂了电话后,又拨通文茜电话,看样子这个小丫头还没有从自责中挣脱出来,叶子非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她的声音轻柔,很快将文茜安抚好后,挂了电话,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推开房间门,她发现大厅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个屋子就好像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