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如今,儿子已然娶妻成家,她原以为不用再算计这些东西的,其实,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在梅涵文的眼中,母亲一直是以年轻自居的,从来不服老的,如今乍闻母亲说出这个“老”字,只觉得心中酸楚,情不自禁的走到母亲身后,替她轻捶腰际。
二夫人似乎很是享受儿子这样贴心的小动作,眉开眼笑,“嗯,这边轻一点…”
“这边重一点…”
梅涵文从未伺侯过人,手法自然比不得那些常期照顾二夫人的丫环们,不过他的体贴让二夫人舒心不已。
“阿文那,非是娘狠心,只是那金川家世实在太过贫寒,帮衬不得你半分,你瞧瞧大房娶的那几个,不是世家小姐,就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哪一个不比那金川强?”
“若她身世不好也还自罢了,你再看看她自身的条件,又聋又哑,生出来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说话呢!”
“当初若非你硬了心肠要娶她,娘也不会同意她进这个门儿,可是你若真的要宠她疼她,娘却是不答应的!”
“那杜家的小姐家世倒是不错的,能跟睿亲王搭上亲戚,姐姐又是皇妃,这门亲事算是咱们高攀了,只要你对那杜弦月多用用心,不愁她不替你说话,到时候,连睿亲王都站在你这一边,就算老爷子哪天两腿一伸两眼一闭,咱们也有靠山,不必怕他大房!”
“若是没有这坚硬的后台,就算是老爷子把整个梅家都交给你,你也未必能守得住,大房的那女婿可是高官,只要他一句话,你就算得了整个梅家,也得吐出来!”
“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你宠谁都行,就是不能宠着那个哑巴!”
“老爷子那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你不想要这个家,娘可得要,没了家产,咱们难道喝西北风去?!”
梅涵文轻叹一声,“娘,哪里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我瞧着爹的身子骨硬朗的很呢!”
二夫人当下就怒了,也不要梅涵文再替她捶腰了,怒目圆瞪,“我说你这个傻小子,你爹明面儿上不说,其实背地里天天偷偷吃药,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瞒不过我的,你看他眼睛下方的淤色,一直就没有散开过,再看他的眼珠,黄里透着混浊,这是病得厉害的先兆!”
梅涵文停了手,不再替她捶背,若有所思。
二夫人见他神情凝滞,知道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便又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有个大夫正替他瞧着呢,没准儿啊,哪天他就好了…”
梅涵文点头,“娘,今儿那大夫瞧过了,说金川的嗓子能治好,我必是要带她试一试的…”
二夫人点头,“嗯,这样也好,便是他日逐她出府,好歹她也是个健全的人,再嫁也容易些。”
梅涵文凝视母亲的面容,久久不语。
??
叶翠给锦川送衣裳来的时候,已然是一个时辰后了,不仅仅是衣裳,连带着活血化淤的药膏也一并送了过来。
碍着杜弦月在场,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
那药膏倒是极好用,一经涂抹,那火/辣/辣的痛楚便消弥了不少,一阵清凉凉的感觉浮上来,锦川长舒了一口气。
这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叶翠不禁眼睛发亮悄声在锦川耳边道:“这药是三少爷送的,果然好用…”
锦川秀眉轻颦,视线落在那玉瓷色的小盒子上,看不清思绪。
安顿好锦川,叶翠便离开了祠堂,虽然杜弦月对锦川心有不满,却也未敢太过挑衅,只跪坐在另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
屋室之中极是安静,偶尔有异香飘过,烛火摇曳,越发衬得屋中静谧古怪。
一直闭着眼睛的杜弦月突然张开了眼睛,神色不明,瞳孔竟然失了焦距,泛着一股子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