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堂是慕家开设的茶楼,掌柜的认得大小姐,引着她去往最大的雅间梅香苑。( 并不急着进雅间,示意家丁都到旁边的雅间里去坐着,不准发出任何声音,等候自己的吩咐。她自己则带着两个丫头和许管事进了梅香苑。 各位掌柜早已等候在此,见当家人进来,都纷纷站起来迎接。 慕云歌微笑着回礼,一边走一边暗暗观察这些掌柜的表情。慕家一直是慕之召掌管,她虽是嫡女,可下有幼弟,于情与理她都不能继承家业,自然也甚少跟着慕之召出来,与这些掌柜的打交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大多数掌柜的态度都还颇为恭敬,只有三个人慢吞吞地,直等到慕云歌走到他们跟前,才悠悠起身。 他们三人的座位最靠前,正在慕云歌下首。 许管事引着慕云歌到了主位,扶着她坐下时,趁机在她耳边低声说:“左手边第一个就是慕家大院分店里的肖掌柜,他身边那个是刘掌柜,两人对面那个带着笑的就是王掌柜。” 慕云歌捻着大方得体的笑,端坐主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下首这些掌柜们。 肖掌柜五十上下,穿着一身洗得灰白的细布袍子,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跟身边的刘掌柜说话,全然没把自己这个当家小姐放在眼里。刘掌柜跟他一般年纪,没有留胡须,白净面皮虽然带着笑,难掩眸中仓惶,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显得心不在焉。王掌柜的一直看着两人,目光时不时落在慕云歌身上,似乎正在思考自己的立场。 慕云歌见状,心中想起许管事的话,知道这个王掌柜是个墙头草,果然如此,微微一笑,直接略过了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肖掌柜和刘掌柜。 “大家都是云歌的叔叔伯伯,云歌虽是慕家商铺的半个主人,却不敢妄自尊大,各位掌柜也请就坐吧。”所有的考量都在片刻间完成,慕云歌坐稳之后,便附着柔和的笑,虚抬了双手示意大家落座,以示尊敬。 这些掌柜的见她气度不凡,对自己又尊敬和气,心中颇有一股自豪感和被人珍视的满足感,道了谢,坐在了原位。 甫一坐下,都各自交头接耳,纷纷低声夸奖慕云歌:“想不到慕老爷的大小姐竟有这等风采,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父女两个都一般风范!” 肖掌柜和刘掌柜仗着自己背景雄厚,也不道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他坐稳之后,立即就抢先说话了:“大小姐这话说得妙,兄弟们听着也舒坦,不过说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慕老爷的,前些日子可是听说慕老爷身体抱恙,将商铺交给了大小姐管理,也不知是真是假?外面可都在谣传,说大小姐才是慕家如今的当家,慕老爷和小少爷都不作数呢,你也听说了吧?” 他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刘掌柜。 刘掌柜闻言附和:“正是。” 其实只看面相,肖掌柜长得还颇为忠厚老实,只是这份忠厚老实表现太过,就露出一种虚伪和可恶来。 慕云歌听了他无礼的发问,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侧头看了一眼许管事。 许管事站到跟前来,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冷斥道:“肖掌柜的,慕老爷的身体好得很,什么问题也没有。老爷宠爱小姐,将部分商铺交给小姐打理,你又凭什么多话?” “怕就怕有人鱼目混珠、牝鸡司晨!”肖掌柜抿了一口差,似笑非笑地看向慕云歌。 许管事跟随慕之召执掌商铺多年,他的立场往往就代表了慕之召的态度,肖掌柜对他心存畏惧,倒一时不敢造次,这话说得尖刻,语气却面得很。 许管事一扬手中印鉴,斩钉截铁地出声,一下子就镇住了场子:“老爷的印鉴在此,大小姐代为掌管商铺,一应人事、经营大权都归小姐调度,如果有异议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交还印鉴,收拾走人!” 他态度冷硬,雅间里的诸位掌柜纷纷住了嘴,都将目光从慕云歌身上收了回来,专注地听他讲话。 许管事继续说:“大小姐是女子,抛头露面来见大家已是担了风险,今日的话便由我许某人代劳。大小姐的意思,许某人在请各位掌柜的时候就已传达明白,一是大家见见面增进下感情,二来嘛……有些账面不清,咱们也好当面说道说道!” 他话音落下,几个掌柜的面色就是一变,有几个的手情不自禁地搓捏,目光看向了肖掌柜、刘掌柜。 许管事也看向刘掌柜,按照慕云歌的吩咐,当先点了他:“废话咱们不多说,办完了正事,有的是时间话家常。刘掌柜,还愣着做什么?老规矩啊,你先来!” “来什么来?”刘掌柜重重地将茶杯放下,“慕家的当家人说换就换,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搞得我铺子里的伙计们都纳罕,到底谁才是主子。好啊,现在你许管事说是谁就是谁,第一次见人,一句解释都没,上来就喊要账本。您老知道,我是开玉舫的,平日里就忙着打磨、抛光这些个沾一身粉的糟踏事,没那闲功夫提笔写字,今儿我就是来喝喝茶的。要账本?对不住,没有!” 好大一个下马威啊! 慕云歌心说着,反而松了口气。 许管事第一个拿刘掌柜开刀,固然是他是玉舫分店的头儿,只怕还是看在他跟肖掌柜结盟的份儿,想试探他们今日的态度。听着这话里的语气,抱怨和傲慢都有,事情反而容易解决。 刘掌柜这话一出口,一部分人面面相觑,暗暗摇头,一部分人则淡然处之,既不表达赞同,也不明确反对,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心态。 许管事亦只做听不懂他的话,微笑着说:“刘掌柜的,你那铺子里生意不见涨,脾气倒竹子开花节节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