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魏权,对他的痛苦绝望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虽不喜欢赵皇后,可血浓于水,从前他对这个儿子可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可现在,那曾让他**爱万分的容颜,此刻便成了锥心蚀骨的痛,一遍遍的宣誓着赵皇后的不忠,提示着他的愚蠢。
武帝别开头,声音已带了几分风雨欲来:“宣皇后过来。”
齐春依言退下,走到魏权身边,摇头叹了口气。
光明正大殿里静得诡异,仿佛压着沉默漩涡,随时能把人压碎。季如甫第一个顶不住这样的压力,跟随者魏权一道,噗通跪在地上,等候着最后的宣判。
乔母和乔凤起相拥而立,母子两人也是一般忐忑。今日之后,乔家将退出这个朝堂,武帝不会允许一个知道他的秘密和丑闻的人存在在离权利核心那么近的地方,不会允许他和乔母活着,只要他们活着一天,这个秘密就总有走漏风声的一天。
邱驰生也是一样的想法,伴君如伴虎,皇帝的脸最是多变,皇帝的颜面重于一切,为了抹掉这个巨大的污点,武帝会除掉一切手染这个秘密的人。
更何况,当年知道皇后是珠胎暗结时,他便选择了对皇帝不忠,武帝是绝对不会宽宥他的!
邱驰生跪着的双腿僵硬,背脊挺得直直的。他是不能活了,但没关系,至少他的家人已经保全了,从此他再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拿着家人的性命威胁他!
季如甫就在他身边,拼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切齿的警告邱驰生:“你还有一次机会改口,是要保全一个跟你不相干的人,继续跟皇后娘娘作对,还是力保皇后娘娘,换你女儿和儿子的性命,你自己做选择!”
“我不会改口的,季大人。”邱驰生无所畏惧的看着他,嘴角忽地扯出一丝蔑笑:“你跟皇后做出的丑事,休想我再替你们遮掩。”
“你不要你女儿和儿子的命了吗?”季如甫冷哼:“你那女儿貌美如花,要是送到楼子里,一定很得男人们的欢心。”
“没用的。”邱驰生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的说:“就在我入宫之前,我儿子和女儿已经被救了出来。季大人,你以后再也威胁不了我,而且,你也没有机会再来威胁我了。我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能亲眼看着你们这对奸夫****倒霉,我死也瞑目了!”
“你!”季如甫气急,却终于无可奈何。
“不准私下议论!”王翦耳朵尖,已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厉声喝止。
他是忠君之人,今日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却又偏偏是真的,他早就又气又怒,对这道貌岸然的季如甫是鄙夷厌恨。他对邱驰生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也没有好感,但现在,若是让季如甫阴谋再得逞,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王翦一说话,武帝就向他们看了过来,邱驰生住了嘴,季如甫也不甘心的低头跪着,忐忑的等着皇后亲临。
中宫到正大光明殿并不远,然而齐春足足去了近两柱香时间,才领着人回来。
赵皇后换过了衣衫,打扮得明丽非常。衣料是今年慕家上供的珍品“山色空濛”,裁剪的样式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头上的乌丝全部盘上去,簪着九凤红宝石步摇,随着走动间摇曳生辉。她精细地化了妆,虽已年近四十,却艳丽非常。
她一步步走到近前来,大方得体的跪下请安。武帝并未让她起身,她也就一直跪着。
“赵氏,你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武帝的脸完全溶进了阴影里,声音也带着阴寒。
赵皇后抬起头来,面容格外平静:“知道。”
自打知道乔母在宫外鸣冤,武帝亲自召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她派人去中书门下找季如甫,却得到季如甫已经被带到了御前的消息;宫外又有关于魏权入宫的消息传来赵皇后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武帝见着这张脸,刚才拼尽全力忍耐住的怒火就一下子全部都迸发出来,武帝闭了闭眼睛,眼前不知为何会翻涌起多年前的一幕:他刚刚迎娶赵皇后时,对这个美丽的妻子也是很喜欢的,不仅是因为她能带给自己夺嫡的助力,还因为她是那般温柔和软,带笑的眸子让他砰然心动,不能自持……
纵然年华不再,恩爱不在,可他对她自问从未亏欠过,该给她的殊荣,即使赵家叛逆,他也未曾想过要将它拿走。可为什么她还是要背叛自己呢?
武帝想不明白,被辜负的愤怒燃烧掉最后的理智,他猛地抓起身边的砚台,向赵皇后砸去。
赵皇后没有躲开,正被砚台砸中,头上的步摇落地,顿时摔成了两截。
赵皇后伸手拾起地上的九凤红宝石步摇,嘴角一抹凄然的笑意:“这步摇,终究还是碎了。陛下大约是不记得它的来历,它是我被封为雍王妃时,你亲手为我雕刻,亲手簪在我头上的。当时你说,你会一生一世都对我好,我信了。”
“朕一直待你很好!”武帝低声咆哮。
赵皇后闻言,目光却飘忽起来,凄然的笑陡然一变,变得饱含嘲讽蔑视:“陛下,你的那番话是真的对我说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选定我做你的王妃,不过是因为我长得跟那个贱人有几分神似罢了!”
武帝一愣:“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了。二十五年前,你还不是皇帝,第一次走出京城游历江湖,遇见了江湖第一美人白九,白九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