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大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很快压下,面容凝重的对齐大人拱手道:“陛下的意思,多半是要大人写一封信折子,上书言奏。可是,大人一人之言势必力微,怕陛下看了定不了决心,不如暗示群臣,大家都持一致意见,同写奏章?齐兄,我陪你同去吧!”
齐大人感激不尽,连连作揖:“多谢,多谢蔺大人!”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蔺大人低声说着摇头,凑到他跟前:“等事情过了,你要请我喝酒!”
“一言为定!”齐大人正愁这折子不好写,蔺大人是大学士,学识丰富,正是这最好的代笔。
齐大人想到这里,赶紧握着蔺大人的手:“大人,这折子要怎么写,写什么内容,你一定有了主意了吧?”
“这有何难!”蔺大人笑道:“晚些,我让人将折子给你送个样本去。”
齐大人大喜,这才离去。
晚些,蔺大人果真十分守信,将写好的折子誊写了一份,让家丁带给齐大人。齐大人得了救星,当夜就写了一份奏章,从自古星辰的陨落,论到上天警示的后果,从前车之鉴,说到今世之事,怎么危言耸听怎么来,洋洋洒洒千余字。写完之后,齐大人自觉十分满意,对蔺大人的感激越发浓厚,特意带了瓶醉飘香去了蔺家,约同蔺大人不醉不归。
第二天,果真是群臣一起上了奏章,大家所言都均为一致,尤其是齐大人,论据充分有条理,武帝看了也连连感慨,当朝夸赞了一番。
如此一来,废皇后、去厉王已成必然之事,武帝以理应顺应天道为由,当日就在中书令早就拟好的诏书上下了印。
厉王数罪并罚,武帝为昭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意思,下令午门外将厉王斩首示众。
当日,在那之前,让厉王再也不能喊冤叫屈是必须要做的!
领了这个差事的自然是武帝的心腹,齐春亲自督办,一碗封喉散下去,厉王斩首的前一晚就哑了。
而赵皇后人在宫中,解决起来就更方便了。
一根白绫,一匹白布,这就是赵皇后最后的下场。
宫中多少人眼见着风水轮流转,不禁黯然嘘声,私下里却少不了议论。
德贵妃那日毒发之后,调理也没多大的效用,这些天****都卧**休养,到了初十,已是几乎起不来身。魏时心中焦急,又带着慕云歌去看了一次,得到的答案跟上次一样,忍不住伏在德贵妃的**前哽声。
德贵妃安慰了他一番,终究无用,知道这一关是魏时必须要过的,也只能叹息。
然而,说到底,心中总归是感到宽慰的。
魏时养在她膝下,这些年来也总算是没白疼魏时,这些时日端茶送水,只要他入宫必定少不了。相比起来,魏鄞除夕夜后至今未曾露面,似乎连自己病了都不知道,更别提嘘寒问暖几句,德贵妃想起这个儿子,总归是养在裴家的,对这个儿子来说,怕是权利、地位才是他所需要、所珍视的!
这点凉薄,跟他的父皇真是十足十的相似。
德贵妃每每想到这里,唯有叹息,再看看魏时,心中渐渐就有了决定。
武帝心中虽只有一个女人,但对她的那份亏欠之意,也能成为她的利器。她能帮魏时的,也就是武帝的最后这一点亏欠了!
德贵妃正想得入神,婢女忽然进了内室,低声禀告:“娘娘,殿下,贞淑,齐公公捧着白绫、鸩酒和白布,前往中宫去了。”
“陛下看来已经做了决定。”德贵妃心绪到了此刻,方觉得难平。她看向魏时,柔声吩咐:“时儿,扶我起来。青儿,给我更衣,我要去中宫,送她最后一程。”
“母妃,外面风雪那么大,何苦为了那种人去受寒着凉?”魏时依言扶着她起来,却又苦口婆心的劝说。
德贵妃摇摇头,目光坚定:“有些话,我想亲自对她说。”
慕云歌拽拽魏时,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一同退出内殿。婢女青儿忙上前为德贵妃更衣。换了装后,德贵妃又让青儿上了妆容,看起来精神一些,才吩咐魏时和慕云歌进来,扶着她走出内殿,登上步撵,去往中宫。
此时,京都飘起鹅毛大雪,轻盈的雪花大团大团地落下,无端带起一股萧瑟。
德贵妃一路咳嗽,到了中宫门外,立即刻意忍耐,憋出满脸潮红,终于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齐春刚好要进门,听到咳嗽回头,看见是德贵妃、魏时和慕云歌,忙磕头请安。
德贵妃咳嗽声起,断断续续的柔声说:“齐公公……本宫有几句话……想对她说……能否……能否宽允片刻?”
“娘娘,您这身子骨儿,经得住吗?”齐春顿时紧张起来,尖声尖气的回话:“这中宫自昨日起,就已经断了地龙,屋子里也冷着呢!”
“无妨。就几句话,本宫就要回宫去了。”德贵妃有气无力的抬头,目光柔和,细看却带着几分恳切。
齐春不好也不忍心拒绝,当即端着东西站在门外,道:“娘娘,那您动作快一些,皇上吩咐过,要尽快送她上路的。若耽搁了时辰,奴才也不好交代。”
“多谢!”德贵妃谢过了他,身后的青儿忙看赏,魏时则扶着德贵妃小心翼翼的下了步撵。
德贵妃摆摆手,让魏时和慕云歌在外等着,自己带着丫头进去。这丫头跟了她多年,是她的陪嫁,有些话魏时不方便听,丫头却能听。再则,她身子虚弱,若不靠着青儿搀扶,怕是支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