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许管事带着一男一女进了大厅。
慕云歌抬头一看,顿时扶额皱眉。来的人却不是罗姨娘的爹娘,而是罗姨娘的本家堂哥罗勇和罗姨娘娘家里最能说会道的大嫂(后文统称罗大嫂)。
这两人一进屋子,罗大嫂飞快地扫了一眼跪着的罗姨娘,给她打了一个眼色。罗姨娘一愣,立马就知道罗家的意思是要帮她想办法留在慕家,心中就是一喜。罗姨娘怕被人看见,连忙垂下了头,紧抿着唇不说话。
慕云歌将她的目光看在眼里,心中就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罗大嫂只看了一眼罗姨娘就转了头。先给慕之召问安之后,她便殷勤地对肖氏笑道:“慕夫人许久不见气色更好了,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呢!”
衙门的事情金陵都传遍了,她本以为看到的肖氏大病初愈定然气息奄奄,哪想到竟然这般容光焕发?她心中没谱,只好先用话来试试肖氏的底。
肖氏对罗家人没什么好感,只淡淡地道:“病在里头,看不见也是正常。”
肖氏的冷淡让罗大嫂的脸色讪讪地,她看着地上跪着的罗姨娘,一脸内疚地说:“都怪我家这不懂事的妹子,让慕夫人操心了吧?这个妹妹自打在家里就是被宠坏了的,哎,如今果然闯祸了!幸好慕家没事,不然就是让她死一万次,也难以抵消罪孽。”
宠坏了?闯祸?
罗大嫂真以为把这些推给罗姨娘的不懂事,就能抵消慕家人心头的怒气,将她继续留在慕家?
未免也太天真了!
肖氏也听出了罗大嫂的话外之音,她心中虽不乐意,可这事儿还是要看慕之召怎么看,当即扭头征询慕之召的意思。
慕之召心中有气,冷哼了一声,扫了一眼罗姨娘。
罗姨娘半垂着头,露出姣好的脖子和细腻的肌肤,一副悔恨不已的姿态着实让人疼惜。她睫毛湿润,似乎已经忍了很久的眼泪,显得楚楚可怜。
慕之召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从前罗姨娘刚刚来到慕家的时候,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燃烧过他的心。他本来就不是狠心的人,罗姨娘低头服软,如今慕家又安然无恙,那些过去的愤怒、仇恨就烟消云散了。
慕云歌自打罗大嫂说了话就一直留心着慕之召的脸色,一见慕之召叹气,就知道父亲又心软了。
她心内冷笑,罗姨娘这颗毒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留在慕家的!
她眼珠一转,在慕之召开口之前,轻轻扶住了肖氏的肩膀,柔声说:“娘,怎么了,头又痛了吗?”
肖氏莫名其妙地回头看慕云歌,慕云歌立即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肖氏的肩膀。肖氏一愣,明白女儿是不想让罗姨娘留在慕家,也止住了想问慕之召意思的话头。
慕云歌一开口,慕之召自然而然地扭头去看肖氏。
肖氏脸色发白,单手撑着额头,没什么力气地摆了摆手。
慕云歌就苦着脸说:“娘在别院受了风寒,一直头疼。上次梅太医说要静养,受不得太阳也不能冻着,更不能累。今天娘忙了一整天,只怕是累坏了。”
慕之召顿觉心疼,握着肖氏的手:“你怎么没跟我说?”
“都是小事。”肖氏微微一笑:“不打紧的。”
她的宽容大度让慕之召心中十分内疚,他有心要宽慰几句,千言万语却凝固在喉头,只是握着肖氏的手紧了又紧。
罗大嫂抛砖引玉,却久久等不到慕之召说一句话,反而让慕之召想起来肖氏的好,心中一阵烦躁。(
罗家本来就是金陵一个普通的小门小户,全靠着罗家这个女儿嫁到慕家做了姨娘,处处拿钱周济,才将罗家扶持了起来,如今也算家底殷实。要是罗姨娘真被慕之召赶了出来,那以后没钱了,让他们罗家去哪里想办法去?
罗姨娘是万万不能被赶回慕家的!
罗姨娘的堂哥罗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得再直白些。
“慕老爷,我们今日登门来拜访,就是专门替我这不懂事的妹纸给夫人道个歉,希望夫人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个妹子一般见识。”罗大嫂定了定神,腆着脸笑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好好的姻缘说散就散了,实在是让人惋惜啊……”
“罗夫人这话说得,”慕云歌微微冷笑:“栽赃陷害,杀人放火的事情,一句道歉就能揭了过去,那还要官府做什么?那还立下律法做什么?”
她言辞犀利,顿时将罗大嫂没说完的话噎在了肚子里。
罗大嫂神色尴尬地立在当场,执着手绢抿嘴笑道:“小姐息怒。法不责众,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扯到律法官府去也太严重了些。”
慕瑾然听了一阵子,也明白罗家是不想让罗姨娘走。他虽然还小,可清楚记得罗姨娘对姐姐和娘亲干的那些坏事呢,让罗姨娘继续留在慕家,绝对不可以!
他牵着慕云歌的手,大眼睛闪过一丝利光,一脸天真地扭头问慕云歌:“姐姐,只要是一家人,杀人放火就不违背律法了吗?”
慕云歌险些笑出声来,却一脸严肃地教训他:“胡说什么!要真是这样,只怕天下的命案多不胜数。争夺家产的,把弟兄杀了就完事了,反正也不犯法;红杏出墙的,把丈夫杀了,也一样天下太平了!”
姐弟两一唱一和,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慕云歌的一句“争夺家产”勾起了往事,提醒慕之召罗姨娘干过的事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