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竟是真的要她在一起么?!”
见四下已无其他人在,白君逸不露痕迹地收敛了那在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目光很认真,低沉的嗓音平稳,明知故问地开了口。
眼前那个素来清清冷冷的白衣男子果然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坚定地开了口,“嗯!”
然后,他垂下眼脸,却非常非常温柔地开了口,话仿佛不是在对白君逸讲,因为他的眼神穿过他看到了迷茫的远方,自顾自低低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禁词)径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沧海之后,再也无水了,那该怎么办呢?是在记忆之海深深沉沦,直到那昔日的沧海将自己湮没吗?他不要遗憾不要后悔,所以在有限的时间空间里,他要和她好好经营。
情,究竟是何时萌生的,又是何时茁壮的?为何这般悄无声息,令他全无防备,等到蓦然回首,却发现,他的记忆之中,已满是她的一颦一笑。
他渐渐回过神来,伸手抚向自己温软的薄唇,唇角缓缓浮起了一朵暖暖的笑意。
那个不经意的吻,不过是轻轻的嘴唇碰嘴唇,那么轻柔,可是,对他来说却又那么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犹如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出人意料地落在了唇上,却也在那里烙上了一块难以磨灭的印记!
“可是,师兄若想娶她,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君逸不动声色地看郁琉钦脸上有些心神难定的表情,唇边突然绽开了一抹诡谲的笑意,像是带点说不出的快意,就连那言语,也带着局外人的清醒。
“那些都不是问题!”
郁琉钦微眯着双眼,眼角勾画着冷清的线条,仍旧是那副镇定若水的模样,斜斜扬起的眉端像是某一种可浴火重生的鸟类尾翼一般,带着淡然却也灼然的傲气。
在他看来,除却她外,其他的事都不是难题!
——
相府,西侧屋内。
赵氏从长廊处缓缓走来,今日她大哥有事邀她相商,所以回了一趟娘家,直至用完晚膳才回来。此刻她轻轻推开门扉,越过门槛,陆亦瑶粉色的身影正对着她坐在桌前。
“瑶儿,你怎么了?”赵氏见了陆亦瑶的脸上肿胀手腕受伤后是大吃一惊,面色瞬间沉了下去,一脸凝重地问向陆亦瑶。
随即,她狭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簇阴沉的戾气,尖着嗓子直对着一旁站着的丫环绿柳叫骂,“你是死人啊,怎么照看四小姐的,竟然敢让她受伤?”
“奴、奴婢……奴婢……”绿柳吓得一结巴一哆嗦,脸色苍白,本想告诉赵氏她当时并不在四小姐身边,可一想起擅离职守之罪,立刻识时务地闭口不说。
“娘。”好半响,陆亦瑶才缓缓顺过气来,语气中似乎是藏匿了无限的委屈。她愤然跺了跺脚,颤巍巍伸手掩面哽咽道:“她们都欺负我!”
她红着一双眼,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赵氏听完后满脸心疼,可又对陆亦瑶不听她叮嘱颇为无奈。她皱着眉,语重心长的喟叹着,“你这孩子,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去招惹你三姐么?可怎么就……”
“娘!”陆亦瑶本想要赵氏好好抚慰她一番,谁知却是平白受到她的斥责,顿时眼圈又倏地红了,不依不饶地跺脚气呼呼道:“我不甘心,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决不能轻易放过她们!”
“这是自然,我定然不会叫自己的女儿吃亏和受委屈的。”赵氏的目光闪了闪,阴寒的神色一闪而逝,音调被无意中抬高拔尖的话尾,显示出闷闷的笃定。
“不过,这报仇之事急不得,要好好等待时机才行。”她微微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了主意,扬起脸来,狭长的眸中精光迸射:“依我对柳氏这些年的了解,上回大堂之事,她势必将那小贱人恨到了骨子里去,以她恶毒的性子一定会暗中伺机报复,到时我们只管隔岸观火,收渔翁之利。”
“等到柳氏把那小贱人收拾掉之后,我们再来对付柳氏,别忘了——”顿了顿,她嗤然一笑,眉眼辗转间,是蓄势待发的气势与诡谲难测的精明,笑得阴险狡诈:“慧慈师太可还在我手里呢。”
“真的吗?娘,那真是太好了!”
听完赵氏的报仇计划,陆亦瑶顿时有些兴奋了起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得意之中还带着目中无人的骄纵。
“当然!”赵氏说得很决断,双目阴鸷起来,脸上却带着笑意。那种笑,似乎是棋高一着的人看着对手身陷囹圄而手足无措时的满意与张狂。
“说来,那小贱人的手段倒是厉害得很,只是两三下就将慧慈师太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好在她还能为我所用!”仿佛这是一种褒扬,她的唇边扬起一抹似嘲弄的冷笑,在此时此地微弱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
相府,北侧屋大厅内。
大厅之上,柳氏一身红衣居高而坐,身旁坐着的是一袭紫绡衣的陆亦菡。
柳氏径自端起桌上新沏的茶水,还没有啜上一口,“噔”地一声,又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声响。
她的脸色沉得满是阴霾,一手支颐,眉宇间凝着倦意。近来诸事不顺,心里头正窝着一股怒火歇斯底里的叫嚣着,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一旁的陆亦菡亦是眉头深锁着,有气无力地叹了好几口气,眼里心事重重。
“娘,如今该怎么办哪?”她终于开口了,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