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被她最后一句击得呆在了原地,我连死都不能死啊?如果我先走了,下辈子,是不是还要这么君生我未生的纠结?还是根本都无法相遇?这两种,我哪种都不要啊。
我木然的挂了电话。手边的刀片,失去了刚才的锋利。而艾云看了邮件后,直接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开车过来陪着我。
我偎在艾云怀里,和他讲了子越的病情,却没讲其它。我神思游离问着她:“我是不是错了?才会遭这样的报应,冯子越,他忘了我啊。”
“你别急,又不是演电视,说忘就忘个一干二净。他现在只是迷糊着,慢慢恢复,会好的,他年纪也不大,没准过个几年,就全好了呢。”艾云宽慰着我。
“会有那么一天吗?”我问的有些无力。
“会。”艾云答得很肯定,“不管你和他的感情到底对不对,起码,你们是真的相爱。”真的相爱,可有了一系列的框框,最真挚最本能的爱,没有功利没有世俗的爱,怎么就变得处处碰壁,罪无可赦了呢?还落得这样的结局?我不懂。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个月,春节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没有回家。父母,总有一天会原谅我吧。
期间又给子越大哥打过几次电话,知道子越的情况在一点点的好转,走路逐渐恢复,胳膊渐渐有了知觉,只是记忆恢复的有些慢,还是糊涂的时候多。
“他,还记得我吗?”我忍不住问着。
“他很少说话。我也不知道。”子越大哥叹口气,“他能知道吃饭喝水也是最近的事儿,人站在他跟前都不一定认得出,哪还能想起谁。我妈他都没问过。”
我捂着嘴眼泪流出,说不出话来。
又是人间的四月天,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已经落实了罪名,做了阶下囚。子越的行贿及非法经营,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由于身体原因,缓期两年。
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子越的大哥用手机给我发了一张子越的近照,洁白的病房里,子越在床上坐着,依旧是清瘦坚毅的轮廓。卢南和晓攸在他身边,子越的表情有些茫然,卢南是侧脸,线条比我见过的几次都柔和不少,晓攸笑的很开心。
这是结局吗?这是上天给我们所有人的公平的审判吗?我和子越的感情,也许本就不该发生,一番颠风覆雨,最终划归平静。
我选择了爱得不顾一切最终被爱遗忘,子越选择了权力功名最终为权力所累,卢南选择了满心仇恨最终被仇恨耽误了救治自己的丈夫。每个人,都得到了上天最公平的审判。
以前的那个圈子总有好事的人给我打电话询问着子越的近况,我换了手机,除了艾云,我的父母,子越大哥,我谁都没有再加。还有子越的号码,尽管我知道,那个号码,我也许永远都打不通了。所有的过往,都散了吧。只留世间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两的传说。
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在鹅黄柳绿中,将自己碎裂的心逐渐拼接。北京的天空,不会因谁而变化,而我能与子越在同一方蓝天下,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也许触碰不到,却已知足。
拈朵微笑的花,看一番人世变化,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当人间温暖回春的时候,海棠再绽,桃花逐水,我时常翻出钱包里,那张我随身带着的十一个字“君心我心,不负相思。冯子越。”我的心会如春风拂柳般的宁静。想起那天下午他与我戏谑:“用不用我写本书送给你?”我的心不免一哀。
时至今日,子越,我不知道你还能否记得我,你的世界也许也不会再有我。但是我们的过往,我们的点滴,我不要随着年华老去。也许你的记忆,已经飞过忘川,而我的记忆,却仍在尘世游荡。
于是,在春山暖日和风桃花香气浓的一个午后,我打开电脑,回忆着我们从相识的点滴,细诉着我们的每个眉眼深情,每个执手瞬间,这些记忆,在我们踏过奈何桥的时候,那碗孟婆汤,怎能忘怀呢?下个三生石畔,我要努力和你一起飞到,不要再有几十年的距离。
文安初心忆故人,用文章来安定我们最初的心,我忆着你,你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