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吴名把阮橙带出偏院,去了阮家人所在的院子。
半路上,吴名已经把自己的意图告知阮橙。
他要阮橙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把阮家人从郡守府里带走,别让他们留在他的眼皮底下,惹他心烦。
若是按照吴名自己的意思,就该把阮家人统统丢在辽西,让他们在那边自生自灭,但严衡却顾忌人言,终是将人带了回来。
毕竟,阮家还是郡守府名义上的姻亲,而严衡又不能向人解释其中内情。
若是把阮家留在辽西,阮家人很可能会仗着自己姻亲的身份耀武扬威,飞扬跋扈,还不如带回辽东看管,以免他们惹出恼人的麻烦。
但吴名实在不愿意留他们在身边碍眼,更不想给他们机会以“父母”自居,干脆把阮橙拎了出来,让他把他们带回阮府居住。
为此,吴名特意给阮橙冠了个侍从身份,美其名曰侍奉阮父阮母,实际上是让他管着他们,别让他们惹事。
至于阮府那边的房子能不能住人,有没有吃喝,那就是需要阮橙自己去解决的事情了,反正吴名是半块铜板都不会给他。
当然,并不是每个阮家人都能离开的。
吴名之所以会放过阮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体下不去手,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发现阮橙就是个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的蠢货,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蛊惑他做出此事的灵丹子。
而阮槿却是彻彻底底地对他起了杀机,想要置他于死地。
自尽的方法千百种,有必要特意弄一瓶含有剧毒却并不便于携带的[毒]药放身边吗?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金角明显就是在包庇阮槿,想要替他抗罪!
吴名明确告诉阮橙,他能带走的只有阮涣、杨氏、阮柠以及阮柠的生命,阮槿必须留下,处置由他。
对此,阮橙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或许阮橙自己对这位大兄也有诸多不满,而吴名也只说要把人留下,并没说会把他弄死,阮橙便自欺欺人地把处置理解为了折磨,进而选择了默许。
但两人刚到阮家人暂住的院子门口,就被里面的哭号和咒骂闹得一愣。
阮橙立刻快步上前,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吴名没有跟进,只抬手拦住想要阻止阮橙的守门侍卫,挑眉问道:“里面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早些时候,您的父亲发现阮家大郎也在,两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争吵起来,然后又动起手来。”侍卫低头答道,“您昨日吩咐过,不许我们进院伺候,我们就没敢插手。”
“你做的很对。”吴名安抚了侍卫一句,抬头看向院内。
只见阮槿衣衫凌乱地倒在院子中央,看模样像是被人从屋子里拖行出来。他的母亲杨氏正扑在他的身上,一边哭号,一边咒骂阮涣怎么怎么心狠。阮涣这会儿已经被阮橙从后面抱住,身上的衣衫也不整齐,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就脸上的抓痕来看,对手很可能就是挡在阮槿身前的杨氏。
阮柠母子并未出来露脸,但吴名神识一扫便发现他们正在窗边偷窥。
阮涣这会儿还奋力地想要甩开阻拦他的阮橙,扑上去继续和人动手。不过就他使劲的方向来看,他的目标更像是地上的阮槿而不是抓伤他的杨氏。
吴名没有过去插手,冷笑着站在门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就是演戏罢了。
或许一开始是真的起了争执,但院门都开了,阮橙都进去了,里面的人还装作没看见他似的,没完没了地撕扯,这可不就是演戏给他看嘛!
不,或许这场争执本身就是做戏,为的就是把他引来,然后好继续演戏。
既然如此,那他就看着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吴名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院中诸人。
或许是感觉到了吴名的不为所动,阮涣终是悻悻地停了下来,转过头,讪笑着对吴名道:“二郎啊,这个小畜生想谋害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这个小畜生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刮,尽管动手,我绝不拦着!”
“你以为你拦就能拦得住吗?”吴名冷冷一笑,迈步走进院子,“其实你巴不得我把他给宰了,然后背上弑兄之名和他一起玩完吧?这样一来,你就能把自己的家业留给屋里那个小家伙了。”
“你胡说!”不等阮涣接言,杨氏便抢先叫出声来,但紧接着,她便发现阮涣并没有出言反驳,脸上的表情也是尴尬多于惊讶,不由得脸色一变,“不,这不是真的……怎么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他认为你的两个亲生儿子都不能生孩子。”吴名直接揭晓了真相,“你不知道吗?你的大儿子其实是个不能人道的天阉。”
“住口!”这一次发出怒吼的却是地上的阮槿。他奋力地撑起身子,似乎想要扑上去和吴名拼命,掐断他的脖子,让他的嘴巴再也不能说出话来。但阮家的双腿已经无法站立,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阮橙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不自觉地放开阮涣,转头看向阮槿。
阮槿身旁的杨氏也同样呆住,怔怔地看了会儿吴名,接着便扭头看向阮槿,“他说的……是真的?”
阮槿没有回答,低下头,双手撑着地上的青石板,手背处已是青筋暴露。
杨氏顿时一个晕眩,险些栽倒在地。
一旁的阮涣愈发尴尬,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