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盛了碗开胃汤,用勺子舀了汤汁,吹凉了要喂怀中楚喻喝下的楚云裳,乍一听到那边楚于岚的尖叫,以及座椅碗筷被撞到地面所发出的碰撞破碎声,她眸中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旋即将勺子里的汤汁继续喂给楚喻,这才老神在在的抱着楚喻转头,去看楚于岚现在的模样。
楚喻被她以站在她腿上的姿势抱着,为了能让自己能看清楚,他小手扒在她的肩膀上,小脚踮起,还使劲的扬着小脑袋,一副童稚天真不谙世事只想看热闹的模样。
而在两人身后伺候着这一桌子宾客的绿萼,则早就已经控制不住的转头去看了。
分明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绿萼还是控制不住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喜悦,有种报复成功所带来的畅快感,充斥了四肢百骸,让得小丫鬟颇有些扬眉吐气,却还得使劲的压抑着洋溢在眉梢眼角之间的快乐,努力的维持着神态,尽量不要让自己表现得太过,不然被谁发现就不好了。
可,即便如此,遥遥看着造成了极大动静的楚于岚,以及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楚元翘和楚未琼,绿萼紧紧抿着嘴唇,心中感到无比的痛快,呼吸也是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有些加快了。
以前你们不是把欺负小姐当成家常便饭,一日不欺负,就一日睡不着觉吗?
那现在呢?
现在你们欺负不了小姐了,连半句重话也不敢对小姐说,还反过来被小姐报复,你们感受到小姐当年受过的苦,受过的罪,你们感觉如何?
很舒服吧,很享受吧!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你们以为小姐隐忍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你们以为小姐当真就那么懦弱,承受着你们的欺辱折磨,这么多年来一个字都不说?
错,错,错!
全都大错特错!
小姐在暗中所做的,你们全都不知道!
可怜你们,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将小姐踩到脚底,就已经是将小姐给压迫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在你们的压迫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半点都反抗不得!
可怜,真是可怜!
小姐布了那么大的一个局,将你们所有人都给一点一点的算计进去,别说是你们这些欺负了小姐那么多年的少爷小姐,包括侯爷,包括夫人,包括姨娘,整个侯府,可都是在小姐的算计之中!
就算是前夫人所在的太师府,南阳王所在的羽家,月非颜所在的月家,又焉能不被小姐给算计?
小姐展开的局,你们谁都不知道!
你们以为今日这件事,就是小姐给你们的最大报复?
殊不知就算你们被报复得一心求死,可死,又哪里能有那么容易?
活着不易,死着更不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报复一个人的最高境界!
而此时,不仅是楚云裳这边在看着楚于岚,整个正厅里,所有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是因接连两道尖叫声以及瓷器碎裂声,或转头、或起身的看向楚于岚。
作为一家之主,楚玺更是已经离开了座位,就要往女眷这边来。
却被楚天澈伸手拦住。
楚三爷慵懒道:“父亲,急什么,且先看看再说。”
看着拦在身前的儿子的手,楚玺动作一僵,而后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接受到父亲那堪称是恼怒失望,甚至是懊悔痛恨,末了又幡然醒悟悔不当初的复杂眼神,楚三爷却还是慵懒的笑,只是这笑容看在楚玺眼里,却分明是灿烂无比的。
灿烂到,都有些刺眼了。
“父亲,今日可是七妹和喻儿的场子,父亲还是好生坐着,看看七妹母子两个怎么处理才对,不然,让人见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咱们楚家,半点规矩都不懂。”
楚玺闻言,身体晃了晃,却是果然倒退两步,坐回了椅子上去。
楚天澈这才收回手,然后微微眯起眼来,看向楚于岚。
看着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却好似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那样冰冷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直让楚玺,身体更加僵硬。
……造孽。
造孽!
早知道于岚她们的病,根本就是楚云裳一手造成的。
可他为什么还是会请楚云裳出手给她们治疗,为什么还会相信,楚云裳是发自真心的想要让妹妹们的病好起来?
明明早就知道,她恨不得她们死,也恨不得他死,她怎么可能会这样以德报怨?
这天下,谁都能以德报怨,唯独楚云裳不会!
唯独楚云裳,是最恨不得能将他们折磨至死的……
楚玺闭了闭眼。
楚家啊。
就要这样毁了,毁了啊……
就见这个时候的楚于岚,模样狼狈而又凄惨,浑身洒满热烫的汤水不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圆滚硕大的脓包一个接一个的破裂,衣服下的也是在流着脓。
不同于以往从脓包里流淌出来的黄色脓水,只能糊在单薄的面料上,并不会真正染透,这一次的脓水,浓郁多量到竟是直接渗透了两层面料,其中最外面一层还是丝绸流出来,让得楚于岚整张脸和双手都是又红又黄又肿,汤汁的香气以及脓包破裂所散发出来的恶臭混合在一起,让得她周身的味道都是十分的怪异又恶心,离她近的贵女,几乎是差点要当场呕吐出来。
贵女们急忙捂住嘴巴和鼻子,神色统统都是见鬼一样,慌忙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飞快的后退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