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
狂风骤雨。
乌色阴云覆盖了整个苍穹,半点星光都看不见。辽阔无边的东洋之上,浪潮滚滚,巨浪滔天,那一轮明月早不知被遮去了哪里,举目四望,全是乌压压的一片,惊涛骇浪在黑暗中掀起无尽狂澜,整个东洋犹如被惹怒的远古巨兽,不停的倾泻着沉积了无数年的怒火。
古老预言有云:雷云遮天,东月将毁,九州始乱。
殿外雷雨来势惊人,炽亮的雷光不时照亮整个天际。大周的国师缓步走到窗前,伸手推窗,猛烈的风将雨水顺势吹进窗里,眼前雨落如瀑,打湿了国师那深色的华贵广袍,也打湿了国师略显深沉的眉。
眉角有水珠缓缓滴落,他一手随意放置身侧,一手五指已然掐起,而后平平抬眸,看向窗外。
以他此处所站立着的角度,他能很清楚地望见整个山顶,也能望见整个懿都。许是因为这里地势过高,每一道雷霆在天际出现炸裂,这里听到的雷鸣都是无比的响亮,震得不少宫人耳朵都要聋了。然国师立在那窗前,看着整个懿都,以及更加遥远的地域,都是大雨磅礴,雷霆咆哮,他却神色无波无澜,平静如一汪深潭,修长略带薄茧的五指一掐,不知是演算出了什么来,眉梢微微一动。
于是那一滴水珠,轻而易举地滑落,被风吹进鬓角里,湿了一缕发。他一头乌黑长发都是被风吹得直往后飘,广袍之上的银色字符晕进雨水里,湿沉沉的有些发暗。
五指快而有规律地动作着,他越算越眉眼深沉,越算越神色诡谲莫测。算到最后,手指动作陡然一停,呼吸也是陡然一顿,他面色忽的一白,旋即又涌上一抹潮红,霎时间竟是如遭重击,“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这血来势凶猛,甫一出口,艳丽的血色融进雕花窗台上的积水里,雷光一照,端的骇人。
再看那掐算的五指,五指指尖竟也是不断地往外冒血,很快就被雨水给洗刷了去,露出惨白肤色。他嘴唇抿了抿,继续掐算下去,五指动作却是越来越慢,犹如遇到了什么隔阂一样,到了最后,还在流血着的大拇指终于是掐不下去了。
此刻不过“雷云遮天”而已,竟是已算不了天机。
“东月”尚还未毁,天机尚且能有所转变,何以算不了九方长渊未来命运?
天机非寻常人力所能扭转,但倘若借未来天机来扭转此刻天机呢?
计划早已经停不下来了……
国师蹙了蹙眉。
空气中似是有着什么在阻拦那流血的五指,不让他继续演算下去。他拧着眉,五指动作不变,另只手却是取来一杆血玉做成的笔,笔杆子通红如血,里头却是有着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甚是惊奇。
左手五指维持着那僵硬的姿势,无法再继续动作,右手持血玉笔,国师脸色苍白却凝重,笔尖一蘸左手鲜血,他凌空开始画出什么符号来。
身前雨落急迫,颗颗如珠,碎落玉盘。血玉笔凌空一挑一勾,不过那么一撇一捺而已,笔势竟如高山流水,大河长江,横来一画,笔走龙蛇,鲜血脱离笔尖,在空中凝成血色的奇异字符,雨水侵染不得,夜风也侵染不得,这一幕无比玄奥。
不过几笔下来,一个小型的阵法便已在空中构建而成。
血色的阵法看起来无甚作用,然那僵持了许久的左手五指,终于是在阵法的作用下,继续着缓慢动作,原来这阵法是能够暂时的屏蔽他运算天机时和天机所产生的联系,以防天机太过重要,阻止他继续运算下去。
他要算九方长渊的命运以及计划未来会走的命运,两者虽不为一,然从某方面来讲却也是能够合二为一,因此京玉子只能运算得这一次,往后再算,怕是再也算不出来的。
今夜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天象,百年难出一次。
先升月后吞月,先雷鸣后雷雨——
再后面,会是什么?
可会是吞月再现,而啸天将其吞之?若啸天吞月,月夜无月,又当何如?
抑或是吞月现后,再吞了月的,并非啸天,而是那东方所谓的拜月者呢?
“东月将毁”,东方拜月将毁!
东洋狼岛——
将毁!
九方长渊现在就在狼岛上!
于是强行继续掐算,指尖再度冒出血来,国师的唇角也是有更加新鲜的血液流出。他整个人因流血看起来萎靡不已,但那一双眼睛,眸色却是深沉到连雷光都是照不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是比夜色还要更加深沉的黑暗。
却是算到某处,指尖又掐不下去,再度僵硬了。他挥笔抹掉那血色的阵法,血阵一解,顿时便化作血水,被风吹到他身上,染红那湿沉银色,一袭广袍尽付与冰冷鲜血。
宫人们早见国师推窗演算天机进行占卜,见国师此刻浑身浴血,却是无一人敢上前去,只得远远地站着,惊恐而茫然地看着国师还在那里进行演算,纷纷都是觉得手足发冷,浑身都是僵硬。
宫人们侍奉国师身前身后已久,常能见到国师演算,然而却从来都没有哪一次,会如同今夜这般,能让国师算到遭受如此天谴。
国师看起来威严凝肃,实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国师曾告诉过他们,占卜之事,往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倘若某次占卜算天,他若没能救得回来,那
他若没能救得回来,那兴许就是因为他演算天机演算得太过厉害,天机不让他说出口,因而反噬于他,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