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都在敏城的西南方,两城之间的官道距离足足有三四百里。
尤其此时虽已是出了正月,但敏城这边地处东北,天还时不时的下着雪,路上积雪厚重,车辆难以行驶,五日的时间,根本是不足以赶回懿都的。
所以楚云裳才连午饭都没吃,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她怕的不是自己若是没在五日之内赶回懿都,汝阳侯府那边的人会怎样对自己;她怕的是天本就冷,坐马车又累,喻儿年纪太小,可能会受不住。
另一个原因则是出在和她一起回懿都的九方大爷身上了。
这家伙是个极怕冷的。
略微晃荡的马车里,见坐在对面的九方长渊居然将自己给包成了个粽子似的模样,修长削瘦的身板也是半点都看不见了,楚云裳很是无语:“九方长渊,你是有多冷?喻儿都没你穿的多。”
九方长渊低闷的声音从斗笠下响起:“莫神医说我体虚,受不得寒。”
“我知道你受不得寒。可你这也太夸张了,先前在别院里的时候,你出去散步,也没见你穿成这样过。”
“那是因为侯府别院里到处都铺有地龙,我自然是不嫌冷的。”九方长渊道,“不像这马车里,什么都没有,太冷了。”
一听地龙,楚云裳转头看了看,见这马车虽然并不是很大,也不怎么豪华,但该有的还是有,就连帘子也是极为厚实的,刚好用来挡风。
她当即一手抱着楚喻,一手拉开榻下的小抽屉,果然从里面找出来两个被棉布给仔仔细细包着的热乎乎的手炉,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她三哥让人准备的。
旁边的小抽屉里则是分别放置着一些茶叶茶具和干果零嘴,甚至还有围棋和小话本,是用来路上打发时间的。
两个手炉,直接给了九方长渊一个,然后楚喻一个。
接着她习惯性的就拿了那小话本开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已经不是感到特别冷的九方长渊,居然将那围棋给在小桌案上摆了开来,兀自双手对弈着。
过了良久,她略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围棋什么的,她小时候没用心学,所以棋艺并不怎么好,因而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马车里就这样变得十分安静,就连正玩着小玩具的楚喻都是乖乖的,并不吵闹。
等楚喻困了,想要喝奶奶睡觉了,楚云裳也不尴尬,一边让九方长渊闭上眼睛,一边就背过身去,解开衣襟喂楚喻吃奶。
当即整个马车里,似是因女子春光微露而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婴孩吞咽奶水的声音在马车中轻轻的响起,偶尔还咂咂嘴,似乎在表达娘亲的母乳很是美味。
黑纱斗笠之下,九方长渊闭着眼,睫毛微颤,很想要睁眼看一看,却终是克制住了。
等到他听见那吞咽声渐渐消失了,楚云裳正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开始哄楚喻睡觉了,他终于是没忍住,悄悄将紧闭着的双眼给眯出一条缝来。
视线模糊,光线暗淡。
可隔着黑纱,他却是极为清楚的看见,不知是不是孩子吃奶的时候动作有些大了,楚云裳那本就不是太厚实的夹袄衣衫,居然有一侧滑了下来。
那介于成shú_nǚ子和青葱少女之间的白皙光滑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之中,小巧玲珑,珠圆玉润,莹莹生暖。只这般简单的看着,就平白让人心头火起,是一种缱绻而缠绵的炽热和激烈。
他静静的看着,凤眸中隐可见一丝丝汹涌的浪潮在滚动,却是被理智给死死的压抑住了,并不能让他在神态动作上表现出什么来。
然心中却是有着什么情绪在剧烈的翻腾着。
他想,他想……
楚云裳,云裳,裳儿,裳儿……
她的名字被他在心间念起,恍惚竟是烙入心血骨髓般的刻骨。
但许是他目光太过的关注且滚烫,楚云裳将楚喻给哄睡着后,先是将孩子给小心翼翼的放到旁边软榻上,而后才若无其事的拉好了衣服,整理着衣襟,口中却淡淡道:“怎么,九方公子看得很满意吗?居然都不舍得眨眼了。”
闻言,九方长渊瞬间清醒。
不知是不是因和楚云裳同住一个屋檐下太久,之前也或多或少有意无意的撞见过什么,面对着她如此的质问,九方长渊竟也不觉得怎么尴尬。
只轻咳了咳,发自内心道:“嗯……很满意。”
听他竟如此坦诚,楚云裳动作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整理:“是吗,多谢夸奖。”
但九方长渊却是眼尖的看到,她的耳朵,分明是有些红了。
她的耳垂本就小巧,上面正佩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白色玉坠。透白的玉坠和嫣红的耳垂交相呼应,为这不知何时,竟已是变得有些暧昧旖旎的气氛,给锦上添花了几分融融春意。
不过这春意,却也只是九方长渊一人感受到了。
楚云裳心中从不曾有过他的什么位置,自然是不会察觉到这点微妙的变化。
她只整理好衣着后,就转过身来,看了看黑纱遮掩下,此时不知是作何表情的九方长渊:“我睡一会儿,饭点叫我。”
九方长渊点点头:“好,你睡吧,我不会随便吵醒你们的。”
楚云裳其实还是挺相信他的,闻言就歪下身子睡了,顺带将楚喻给护在靠里的地方,再用被褥遮了车壁,以免会磕到楚喻的头。
她很快就睡着了。
虽说以往若是丈许距离之内,有外人气息的话,以她的警戒心,她是绝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