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胸心脏之上的伤口,竟似是又撕扯开了很大的口子,隐隐又可从伤口里瞥见正激烈跳动着的心脏,鲜红的物什剧烈的一跳一跳,那种让人有些心惊胆战的跳动,看起来竟好像心脏要从那伤口之中跳出来一样,无端端的吓人。

盥洗室里莫神医三人都出去了,慕玖越缓缓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昳丽绝豔的脸来。

他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唇色却是诡异得鲜红如血,衬得他肤色更加惨白。向来都是迤逦如画的眉梢眼角,如今俱是透露出和他心跳如出一辙的激荡的神采,他随手搁下面具,撑身进了浴桶里,任由身体被漆黑的药液寸寸吞没,乌发也未能幸免。

他在药液之中静坐着,微微侧头,手肘撑在桶沿,极倦一样微微瞌上凤眸。

……真冷。

要是有那个人在,他应该就不会冷了吧。

药液滚烫,漆黑之下熨烫得他皮肤都在发红,他却如同身处寒冬腊月,浑身上下皆被厚厚冰雪覆盖,连呼吸都是冰冷而僵硬的。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为她哭,为她笑,为她受尽苦楚,为她尝遍万千冷寒。

如同在悬崖之上行走,在刀尖之上跳舞,每一个举步,每一个旋转,都要经历种种不可言的折磨。

可不管多累多苦,只要能看她那么一眼,你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圆满。

你会觉得,这世界如此之大,三千繁华,只有她是最好的。

只有她,是最值得你付出一切的。

只有她。

只有她。

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终于在强大的药效之下,缓缓的归于正常。

匀速而平缓的跳动着,是生命最真实的存在。

……

傍晚时分。

天边火烧云烧得十分壮观,映得整个懿都都是处在了火红一片之中,如谁心中剧烈灼烧着的火海。眼看着夜幕快要降临了,慕玖越终于出现在楚云裳面前。

他是过来换药的,顺带看看伤口愈合得怎样,能不能拆线。

还是选择了那小巧精致的湖心亭,两人相对而坐。亭子四角都点了灯,映得光线十分明亮柔和,楚喻被绿萼抱着去别处玩了,没过来凑热闹。

经了一天一夜的沉淀,慕玖越终于调整好所有的心绪,沉默而冷淡的抬着手,任由楚云裳给他拆掉手上的纱布。

他呼吸平静,神态也是平静,淡淡看着楚云裳仔细的检查他手上伤口,须臾,没像之前那样往他伤口上涂抹各种各样的药物,而是从医药箱里取了把剪刀,楚云裳抬眼看他:“伤口愈合得很好,可以拆线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

“可能会有些难受,还请殿下忍着点儿。”

他这回没说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楚云裳低头,小心翼翼的开始拆线。

拆线不比缝针。

缝制伤口的时候,因为有着麻沸散在,再大的疼痛也不会有着怎样太过剧烈的感知。可拆线就不一样了,拆线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而已,也用不着麻沸散,可是那种感觉却很让人难受,比在肚子上开了刀口,人手钻进去翻搅肠子还要难受,很多人缝针的时候不哭,反倒是拆线的时候会哭出来。

这可能也是因为拆线的时候用不到麻沸散,不能麻痹神经吧。

可慕玖越毕竟是慕玖越,楚云裳拆线完了,他别说哭了,就连手都是一直在稳稳地抬着,没有丝毫的颤动,呼吸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坊间有人传言,越王之所以对人如此暴戾狠辣,手段残忍狠辣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都心惊,实在是因为他对自己也极狠。

对自己都狠的人,又怎能对别人不狠?

所谓流血、所谓受伤、所谓病痛,凡此种种,他早已习惯,从不以为意。

可是,可是。

再深的伤口都不能让他感到怎样痛楚,可偏生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人,清丽素雅如平静湖面上一棵静谧垂柳,怎么看都怎么是缠人心扉的,却是镌刻在心脏上、镌刻在骨头里最甜蜜最深刻的痛苦。

多看一眼,是甜;再看一眼,却是苦。

甜与苦交织,缠得他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他平静的呼吸着,脉搏也是平静的不可思议,像是他身体十分的健康,半点病症都没有的。

楚云裳抬头看他,见他微瞌上狭长的眸子,似是睡着了。

她放下剪刀,取了一个圆圆的小盒子,打开盒盖,从里面挖出一小团乳白色的药膏来,药膏散发着淡淡清香,她轻轻的揉在他已经完全愈合了的伤口上。

她轻声的道:“殿下,我要给你按摩一会儿。”然后补充一句,“我之前洗了九次手的,熏香也用了好几遍。”

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表面上看着不怎么在意,实则她将他的一些小习惯记得十分牢固,尤其是他的洁癖,她从不敢忘,就怕自己在洁癖这方面惹怒了他,从而一剑砍了自己脑袋可好。

她忍不住瞥了眼他腰际。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软剑当成了束带,连同那白玉腰带一起系在了腰上。

不然,以往也没见他佩剑,他用剑的时候,能从哪里取?

慕玖越内功深厚,加之驭兽的能力,如何不能察觉到她这点小动作,他却还是微瞌着眸子,随口道:“你开始吧。”

“是。”

楚云裳这才将他伤口上的药膏缓缓揉开,指如青葱,指腹带着柔和适中的力道,轻轻缓缓在他伤口之中稍稍按压揉摩,试图让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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