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正是在宫变之时离开京城的,她当时虽然只听到来自雷尚才的片面之辞,但是也知道了永平公主、魏国公、齐国公发起了宫变,斩杀了田令攸,而尚未正式即位的小太子亦死于宫变之中。
而后她便进入了玉华山后的山林中,再从山中出来时,就听闻先皇之弟也就是先前的临川王继承了大统。
先皇活着的时候,对临川王这个亲弟百般顾忌,只怕他抢了皇位,可没想到的是皇位最终还是落到了弟弟的手中,世事变化就是这样无常,又有几个人能想到呢。
但是,枇杷并不为临川王高兴,当皇帝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朝廷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临川王既没有任何私人势力也没有高超的政治才能,他一定是被宫变的永平公主、魏国公、齐国公硬逼着登上了这个皇位。
以枇杷对临川王的了解,觉得他更适合一直做一个闲散的王爷,过着自在的生活,想来他自己应该也是那样想的吧。
但偏偏先皇年轻轻地就被田令攸除掉了,然后他的儿子又被宫变的永平公主他们除掉了,所有宗室中临川王的血脉是最近的,他没有选择地当上了皇帝。
而且枇杷以为,临川王虽然当了皇帝,但是处境未必好,永平公主、魏国公和齐国公等人既然能发动宫变,自然是拥有非凡的实力,能渗透入皇宫中,在朝政的决断上自然会是极强势的,临川王那样一个懦弱的小孩子怎么能斗得是过他们呢。
玉家军在德州范阳,也曾听说过京城又生内乱,几个世家家主以永平公主“女祸”为由攻打皇宫,要还政于皇上,虽然后来被永平公主压了下去,这又都说明皇上恐怕毫无实权。
先前老大人和父亲曾为两家女眷出了京城上表,详述了当时雷尚才攻打玉真观,家人受惊北上的原因,枇杷便在上表中附了自己的一封信给新皇,恭喜他当了皇帝又问候一番,可是不管是大人们的上表还是自己的书信,都被留中不发,没有任何回音,枇杷总不信临川王会这样冷漠。
因此待新任命的玉节度使在军帐中为传旨而来的天使设宴后,枇杷便引他到了自己的帐里,将人都打发下去问:“皇上果真好吗?”
“还好吧。”
听着这样模糊的话,枇杷越发着急,“那天夜里我们被宫变逃出去的雷尚才围在玉真观,后来我就带了家人出了京城,皇上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小福便从那天讲了起来,“那天夜里,我们睡得正香,突然有禁卫军的人带兵到了我们府上,“咣咣”地砸开府门,王爷和我们都吓醒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拿来天子冠冕袍服命王爷穿上。王爷不肯,可是拥上来的把我们推到了一旁,硬是给王爷穿好放到车辇上,一拥走了。”
“我就跟在放着王爷的车辇后面跑,一直进了皇宫,见宫里面到处是死人,到处是血,以为我们都会死了,就在一起抱头痛哭。后来我们就看到了永平公主、魏国公、齐国公和很多的大臣,他们匆匆告诉我们,原来皇上和皇太子都被田令攸杀死了。接着大家就将我们王爷推上了大明宫里的宝座上行礼。”
“其实我们王爷是不愿意的,可是他怎么也扭不过那么多人,在宝座上就哭了起来,”小福说起了当时的事情,神情略有些恍惚,想来对于那天夜里的事情他也是模糊的,“后来,永平公主生气了,大声骂了王爷,王爷才不哭了,就这样成了皇帝。”
“再后来,我们就在宫里了,永平公主也住在宫里,无论是上朝还是回后宫她都陪着皇帝,宫里的人也都听她的话,反倒不大把皇上放在眼里。不过吃穿用度上,倒也不敢克扣我们。”
“我曾经给皇上写了信附在我爹的上表里,皇上可看到了?”
小福摆了摆手,“什么上表、信件都到不了皇上手里的,永平公主都截了下来,就连你们在德州打了胜仗还是我在外面打听了告诉皇上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估计,但是枇杷的心还是沉了下去,却还是不甘心地问:“永平公主、魏国公向来对皇上不是很好的吗?而齐国公曲家的孩子先前也与皇上玩得很近,现在至于这样无情吗?”
这一次小福倒是明白的,“前朝也好,本朝也好,为了争皇权父子兄弟相残的尚且不在少数,何况现在呢?听说这一次宫变是永平公主首倡,且出力最多,若不是她不敢自己当皇上,哪里还会把我们王爷推上去呢。现在她最为跋扈,以皇上的长姐之尊住在宫中,对皇上就像她的奴仆一样斥责辱骂,还不许皇上单独与朝臣相见。”
“特别是几个世家改动内乱之后,公主的气焰越发嚣张,她在皇宫门前斩杀了一百多世家出身的官员,血流成河,不只皇上,就连群臣见她都是战战兢兢,再也没有人敢上表要面见皇上了。”
枇杷心里默想,其实就是皇上单独见了朝臣也必有用,现在朝中七位宰相之中四位出自永平公主门下,已经是天下共知的了,皇上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于是她更加担心了,“今天你来传的这道旨意是怎么来的?”
“说起这道旨意,”小福的眉眼第一次像过去一般飞扬起来,“我们本就有理,且算计了好久,又有魏国公帮忙,才借着永平公主去西山拜佛之机急忙招大臣草诏的,我拿了旨意又是在魏国公的千牛卫护送下火速出京,才顺利地到了德州和范阳的。”
突然又听到王泽的消息,枇杷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