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儿臣不同意!”
容誉听到延昌帝的话脸色骤然一变,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父皇,这事不妥……”
延昌帝冷眼瞧着他,目光一瞬间锐利的如同夜色中撕裂天际的闪电。
容誉虽然惧怕这个父皇,但是现在他自己的利益要受损,他怎么也不能服软,他垂着头,咬紧牙,装作没有看到延昌帝的眼神,可声音到底是底气不足,“父皇,这事……不妥……”
“哪里不妥,你倒是和朕说说看!”
“这……”
容誉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延昌帝的话,容恒本来就是父皇的儿子,如果父皇要把他认回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简亲王和王妃已经都毙命了,就算把他们的罪名全公诸天下也没有人会阻拦。如果简亲王妃还活着,父皇兴许会顾忌王妃不会把容恒认回来,掉包皇嗣加上谋朝篡位就是一百条性命都不够死的。可是王妃也死了,父皇已经没有顾忌了。
容誉咬咬牙,他原本还想着容戌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跟他争大远朝的天下了,哪里想到竟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容恒,先前容恒还是他亲密的合作伙伴,转瞬之间竟然就又成了他的对手。他想着先前和容恒韩子玉几个人商量怎么对付容戌的事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尤其是看容恒的模样,分明就不是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听到他被掉包的消息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震惊,他就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了,容恒分明就是利用他来对付容戌,偏偏他这个傻子竟然还真的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完完全全的被利用了个彻底。
他额头青筋直冒,他隐忍了这么久,怎么能把眼看着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
他咬牙,仰头看着延昌帝,“父皇,朝堂中谁人不止谁人不晓容恒是简亲王府的二公子,您这样把他认回来也要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才行啊,要不然朝堂中有谁会轻信这件事?恐怕……恐怕到时候还会说……说……”
“朕倒是想听听看朝堂中人会怎么议论朕。”延昌帝冷冷的瞧着容誉,“你继续说!”
“朝堂中的人兴许会说……说父皇您因为女色,所以才让王妃的儿子做您的儿子……”
延昌帝嘴角划出一抹冷意,静静的望着前方低着头貌似谦卑的容誉,对于他这个儿子他一向是不喜欢的,首先是因为郑贵妃是他的母亲,其次便是因为他这个儿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懦弱而不甘于平凡,典型的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这样的人只适合做一个闲散的皇子或者是王爷,可是他自己却完全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明明没有这个本事,却非想要揽这个活计。
做皇帝是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权利的另外一面却是操劳,还要有脑子!容恒和韩子玉分明就是在利用他,他竟然也没有发觉,还有秦惜……把秦惜召到宫里多少次,竟然也没有发现她表现出来的单纯和无辜全都是装出来的,他怎么可能让这么无用的儿子做皇帝。
当真如此,恐怕大景朝还不用来发兵,好好的一个国家就要被他给败了。
现在……竟然又要拿着他这个父皇的感情事来做文章了。
延昌帝目光中闪过讥诮。
他可以想象的到,如果早朝上把容恒的身份给曝光了之后,三皇子一党的人恐怕当真要拿简亲王妃来说事来质疑他的决断。他目光落在已经没有声息的沈氏身上。
方才他已经答应过了,要保容恒的平安。
容誉心眼太小,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可是再多的早知道也没有先前的那么一幕那么震撼,就因为郑贵妃先前说了对他不利的话,后面他明明可以把郑氏救回来,他却没有。他若是登基,又岂能有容恒的活路。
就算不是答应沈氏的,他也打算让容恒登基了。其一是这些年来对他的确亏欠甚多,最重要的却是合适,这个孩子心之坚韧,装傻充愣了五年,又善于隐忍,更重要的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内心中还能拥有那么一点柔软,以后做了皇帝也不至于变成一个因为仇恨而扭曲心神的人。
这样的人,才堪以大任。
“证据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然有证据。”
容誉不甘啊!
为什么明明已经算计好的事情,容戌也死了,他的目标也达成了,却又重新冒出来了一个敌人。他咬紧牙关,眼睛里全都是阴鸷的光芒。
延昌帝看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容誉,朕必须要警告你,可别想着犯傻,今天的容戌应该足够给你敲响警钟了。”
容誉浑身一震,抿紧了唇,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他不甘也好,愤恨也好,全然都没有用,只要父皇身体一天好好的,大远朝的士兵们效忠的人就依旧是他。现如今他的兵马别说不在皇宫,就是在皇宫里见证了容戌的事情之后也不会有人头脑发热的跟着他一起谋反。
更何况这里还有韩子玉,还有孙清正……他就是想动手也完全没有办法。
怪就怪他实力不够,连像容戌那样不顾一切的奋力一搏都不够。
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前行压下。心里仿佛有一把无名火,烧的他眼睛通红。
他瞧着满大殿的血,鼻翼间充满了血腥味,长袖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看向不远处的容恒,他一身的黑色长袍,此时正在蹲在沈氏的尸身旁边,眼神悲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做了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