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墨清认为的不对劲,便是那人再没来过。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更多的时候,没有消息会让人很担心。
想着想着,门外传来铁链碰撞的响动,他微微抬眼,只见来人低垂着头,如往日一样,放下托盘便退步离去。可今日,那人的动作似乎有些奇怪,不像寻常随意一放反身便离开,而是在放下之后,佯装无意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铁门砰地一声关上,即墨清坐了一会儿,走向托盘。托盘里仍是同平日一样的东西,冷硬的馒头,冰凉的稀粥,几点榨菜。
不经心地望一眼铁门,即墨清微微皱眉。这扇铁门极为严实,关住之后便将门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便是外边如何喧哗,里面也不过能稍稍听见一些动静,零星几个词字,其余的,便是一句话都听不清。
看来,那个人已经失去耐心了。
即墨清借着打呵欠的姿势咽下袖中仅剩不多的丹丸,那还是从楚翊那儿弄来的,身在其境,不得不防。随后,他拿起筷子,背对着铁门一口一口将稀粥馒头吃了个干净。
门边不起眼的小孔处有光微烁,不知道是从哪里透出来的。
冷得厉害。
雨下了几日,终于停了,可纵是雨停,地面却满是泥泞,哪个走过的人都会被甩一裤腿泥巴点子。毕竟林家堡依山而建,再怎么样,地势也仍是不好,容易积水。
可楚翊自树上一跃而下,几个提步间稳稳落在她的门前,足不沾尘。
还不等敲门,那扇门便被从内打开,而随着门开,楚翊第一眼便看见那双波澜不惊、略显薄凉的眼眸。
“你来了。”
“没睡啊。”
两人相视,同时出口。
朱心不明显的勾了勾唇:“你不该是知道我没睡才会过来么?怎么,莫非你是特地来扰我清梦不成。”
秋叶簌簌,凉风顺势钻进他的衣领,楚翊瞥一眼她的小腹,“天有些冷,进去说话。”
朱心于是回身,而楚翊在后边带上门。
不过刚刚将门掩上,楚翊便听见身后女子向他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楚翊拂一拂衣间沾上的雨水,却拂不去一身清寒。
他顿了顿,颔首,不语,眉目间染了几分凝重。兴许是被他感染了,朱心不自觉随他一同皱了皱眉,心底带上些不安。
朱心抚了抚小腹,这是她近些时候养成的惯性动作。一个孕事,不仅改了她们的生活习惯,还搅混了她们平素里各自独立的意识。
说起来,欢颜一直很担心那个人,却也一直不知道他是被关在皇宫暗阁里边,刚一知道,便是听说那男子出了些问题。不过若非如此,她恐怕还会继续被瞒在鼓里。
本就有些虚弱了,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欢颜的意识于是更加混沌,那日后昏昏沉沉睡去,直至今日都未苏醒。而朱心,她对那个人本是不在意的,最终却还是决定去探一探。
不是担心,只是那**里,月将圆未圆,她只望一眼便皱了眉。
因就着它,她想起一段曾经。在林镇的曾经。
是他手持一把铁剑,衬着月色温柔,动作极快的将那个瓜削成花的形状。随后他将它捧着,递给她,声音轻轻,眉眼之间是柔柔的笑意。
在她不解之时,他抿了抿嘴角,难得的有些孩子气——
“它本是仙莲,长在九天之上,因缘巧合之下竟落进了瓜里,我看出来,于是解救了它。传说,有情之人一起吃完它,就可以永远和和美美,永远在一起。”
这样幼稚的话,半点不像他会说的。可嘴上说着幼稚,也还是让人觉得美好。
美好到,纵然不是对她说的,可那样温柔的情话,还是让她不禁有些心动。于是,在他递给她之后,她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花。
月下的女子眸光微闪。
她当然可以不管,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情,她该要和他划清界限的。
可……
她披着月纱薄薄,仰起头来,向来清冷的眼也被这清辉染出了些些柔和。随后,她展了眉,带出一个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浅笑来。
“就当是还他那一朵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