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了虚眼,即墨清摩挲着指环,眸色飘渺。
思及那个女子,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破晓时分,女子离开前的模样。
她当时都准备走了,忽然回身眨眼,笑笑:“有时候,真相是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希望的真相,它是怎样。这是爹爹对我讲的,我想,放在这件事情上,也同样适用吧。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微微勾唇,即墨清声音轻轻,近乎自语。
“我本来觉得很烦,但现在,好像有点意思了。”
不过一声平凡哨响,即墨清身后却立刻闪现出来一个人,像是凭空一般,速度让人咂舌。
那人一身布衣,长相也极为平凡,只要丢进人群便再难找出来。但不知怎的,在他低下头的时候,身上却忽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哪怕寻常人家,却也决定一眼就能看得出,此人绝非等闲。
而此时,男子立于即墨清身后,恭敬颔首行礼:“主子。”
随手将信丢给他,笑得适意闲散,即墨清稍稍停了停:“带给远山,他知道该怎么做。”
远山当然不是人名,事实上,它只是一个代号,代的是帞城太守,尚奢。
而此时,尚奢看完那封信,如玉的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眸底颜色却深。满腹才华无人识,心怀大志无人知,这种日子真是不好过。他一直只欠一个机会,因得罪过些人,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甚至做好了就此终老的打算……但现在,他等到了。
尚奢其人,不可谓不有名,但他的名声却并不好。
说来,他原也是清官,廉洁之至,颇受百姓爱戴,却在一朝被人揭露贪污银钱,被安了个虚伪的帽子,费尽艰辛才保全自己。可百姓间却不知何时传出关于他的流言,讲什么之所以他能无事完全是官官相护。那段日子,尚奢过得极苦,但具体种种却是不需再提了。
尽管声名狼藉,但即墨清却知道,尚奢是个忠臣。只是,他未必忠于大覃,当今皇帝不仁,他并不服气,却绝对忠帞城子民。
那是他守护的一方,哪怕再被误会,但他仍尽职尽责,没有半分敷衍。
什么贪财好色,不过是伪装,委以自保而已,不贪财不好色他早就死了,当清官也是需要能力的,不被扳倒的能力。
按理说,春日和煦,是个受人喜欢的季节,但这个春天大家过得很乱,提心吊胆的,直到春末时候,帞城太守将荣王府那件案子破了,百姓家才微微松下悬着的那口气。
酒楼里热闹非常,一堆一堆的人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关于荣王府的事情。听说世子是一赵姓官员雇人杀害的,因他前些年被荣王惩治过,心有不满,怀恨至今。
听起来合情合理,没有太多讲不通的。可是,很多时候,并不是合理就是真相。
也是,任谁也不会想到,世子之死本是荣王的意思,而那什么赵姓官员向来与与荣王关系相对……这次亏了这个案子,一下为荣王解决两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