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诧异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毕竟小师父怎么会有这般别扭的情绪呢?欢颜便听见他轻声开口,声音里竟真带着几分别扭。
“倒也不是觉得那个名字更适合。”
“嗯?”欢颜不自觉睁圆了眼睛。
即墨清侧开了脸:“只是,昆嵩话里那个‘绅’字的音,我不大发得出。或者说,我发出来的那个音很怪。”
因此还被宋歌嘲笑过,那段时间,他满耳都是宋歌的笑声,一边笑一边“绅绅绅”的不停。笑得让人很想打人。
“……”
欢颜愣在原地,憋了好半天却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发、发不出?!竟是这般原因……噗哈哈哈,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诧异,原来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小师父……我,我一直以为什么都难不倒你呢!”
笑着笑着,忽然一滞,气息就这样卡在嗓子里,上下不得,让人窒息。
脑袋里边有种骨肉几欲分裂的感觉,疼得厉害,更叫人昏沉。不一会儿,欢颜便失去意识,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
而同时,扶着额的手慢慢垂下,眉头解开,女子露出一双清冷的眼。在洗去她从前的一些记忆片段、尤其是对她的记忆之后,朱心想,这个意识果然是好掌控了不少。
眼眸一霎冷彻,须臾却又恢复了原本的盈盈笑意,仿佛方才只是清风吹过让人迷了眼睛,事实上,什么都不曾发生。
因是侧着头,即墨清没有注意到欢颜的异常,只是摇头轻叹:“我当然有不会的东西,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那些很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我觉得稀罕。”
女子走近几步,分明是一样的笑、一样的语调,却不知怎的,总让人觉得好像哪里变了。可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见女子拉住他的衣角轻晃,眉眼弯弯,轻歪着头,明明是撒娇的稚气动作,却被她做得理所应当。即墨清摇头,方才大概是错觉吧。
随后,他听见她说:“我总觉得小师父就该是什么都会的,就像这世上的东西,就该没有小师父不知道的一样。”
不远之处,藏于树冠之上的女子饶有兴味地往下看着,像是在看戏。虽说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风北阁中之人都会演戏这件事,但亲眼看见这样的朱心……啧啧,却还是叫人不习惯啊。祁鸢眨眨眼,低了一边的眉,表情说不清的莫名,不久转过身去。
近日大荒坛不知为何行动愈加紧促,还好坛中有那样多的人,做事效率极高,便是忙碌却也有条不紊。只是,若说大荒坛真的是即墨清的势力,他如今这样动作,是想做些什么呢?
在心底叹了一声。那个人与她也不熟,他想做什么,又干她什么事呢?好奇心太重总归不好,还是别想了。
说来,祁鸢是留书一封,混入大荒坛出行的船只溜出来的,上次出行虽未成功,却也给她积累了不少经验。
大荒坛真是严啊,出入的船只来来回回总要检查数次,轮班是插缝轮的,几乎没有漏洞,纵是她一身本领也难得混入。不过还好,因宋歌的缘故,那里的人并不对她多有防备,这才虽也并不那么顺利,中间磕磕绊绊不少事情,却好歹是出来了。
不是说那儿不好,相反,便如宋歌所言,那里于她而言,或许真是九州四海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再在那儿呆下去,恐怕她真要闷死了。
而若真是那样,她离开风北阁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有风吹过,树叶打着旋儿落下去。
祁鸢混迹于船上,事事小心,随着坛中之人一路至此,终于摆脱了那些人,落得自由轻松。她本看这儿地处偏僻,少有人来,打算歇一歇便离开,却不想刚一跃上树,边听见马蹄声自远而近。
做了那样多年的杀手,祁鸢见有来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掩好身形屏息凝气,待得那两人不那样注意了,这才向下望去。
而这一望,便望见了熟悉的人。
想着想着,祁鸢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的这个分明不是林欢颜,可朱心跟在他身边做什么?莫不是……
眼眸一亮,祁鸢斜眼一瞟,勾出个笑。
唉……
虽说好奇心太重不好,但这样的东西,一旦生出来,便真是难得压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