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她在顾培楼心里的样子,更加糟践了。
此刻边上几株山玉兰开的最盛,山中气候和外间不同,这山玉兰开的也迟,但也属于最后一次花期。
几颗含苞待放的洁白花朵颤颤巍巍掉下,法通大师一手拈花,最后一问:“这玉兰子可有佛性?”
凌七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今日机锋太过简单,有些奇怪,但这种感觉不过是一晃而过,须臾她便觉得,自己的幸运战胜了一切。
这样简单的机锋对于凌七来说不成问题,但对于场下其他对佛学禅机辩机毫无研究的人,自然是难而又难。
凌七想了想,又回道:“自然有佛性。”
法通又问:“何时可以成佛?”
凌七愣了一晌,回忆了一下父亲所说,他曾说,佛陀说过,人人皆可成佛,人人皆有魔性,便声音响了一些,说道:“一笑之间。”
她觉得自己的回答已是无懈可击,本来法通大师便是拈花微笑。
佛家有个典故,佛陀讲经后拈花,众生静默,唯有迦叶尊者破颜而笑,是因迦叶尊者见到佛祖拈花,体味到了其中佛意,了然开悟,一笑成佛。
所以她回答一笑之间,已经算的上用典了。
按道理说,凌七的所有辩机全都是无懈可击,在场即便是有佛学造诣的,也都认同她的答案。
全场已经有些饱学之士在议论纷纷,这位看起来眼睛不太好的美丽少女,到底是京城哪一家大家的闺秀。
甚至有年轻的学子,想着打听出来,再去求亲。
只不过瞧着这少女和边上气质森冷的男子,似乎是一对,大家才把心歇下。
这三个机锋打完,甚至有人开始为凌七喝彩,夸她:“有佛缘!”
“这平安符的彩头我们也不要了,法通方丈,快将平安符送给这位小姐吧。”
更有人这么说。
但法通方丈站在佛台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小和尚站在他身后,本也觉得很是扼腕叹息,这下好,他没给白芷透露这三个机锋,却叫另外的女人得了先机。
小和尚眼看着法通方丈走了几步,看样子似乎是要下台去,但是他还是停住了,又最后一次扫视全场,最后称颂了一句佛号:“辩机打机锋这种事,本来便没有最好,请问众位信徒,还有更好的回答否?”
这下子全场又开始哗然了,法通方丈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凌七这样接近天衣无缝的回答,竟也有破绽?
看法通方丈的表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眼看着没有人回答,法通方丈又呼了一声佛号。
“既然无人能再有更好回答,那老衲便只能将这平安符,交给这位小姐了。”
他慢慢走下台来,似乎也是不得不把手中那金丝银线绣成的上好平安符交到凌七的手中。
凌七摊开手,这平安符,还是不稳稳落到了她的手中么。
顾玲珑一直在拉白芷的衣角:“娘亲,要被她拿走了。”
“娘亲!”
白芷此刻仍旧沉浸在那回荡的佛韵之中,她的确听到了法通方丈的三道机锋题,但她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回答。
凌七的回答看起来禅机十足,实际上落了下乘。
就在平安符要落下的那一刻,白芷站出了列,躬身行了个佛礼:“大师,可否由信女试着回答一下,若是答得更好,这平安符,可否给我?”
法通方丈眼光移到了白芷身上,莫说是他,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白芷的身上。
他们都感到很疑惑,这是何人,瞧这衣饰,并不矫饰,也很素淡,看着也不似什么大家闺秀,名门千金。
再看看她边上站着的小女孩,心中了然,这是个妇人?
若说女子,生了孩子之后,就从珍珠成了鱼眼珠,在所有男人的心里,大多是同意这一点的。
更别说白芷和凌七的容貌,更是不分上下。
虽然看着年纪差不多,可是凌七至少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白芷呢……
丢份了。
有些青年学子来参加盛会的,也都默默地低下头去了。
其中倒有个熟面孔,做了玲珑几日夫子的崔举人的,他随行有个青年人,身着靛蓝直裰的,脸如满月,看着比崔举人还要俊朗几分的,崔举人和他说道:“礼同,这三个机锋,你可觉得那位白袍年轻小姐答得如何?”
被叫做礼同的男子道:“按道理是极有禅机的,只不过——”
他眼睛盯住了白芷,一看之下,心头大震,这不是自家的草包嫡姐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母亲竟是什么都没跟自己说,家里的事情,变了这么多?
他对这个长姐,本就不喜,此刻见到白芷出来回答,他也感觉十分奇怪,这好好的草包,怎么能够打佛家的机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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