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山后,确实再找不出任何官兵的踪迹。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杏成县边界。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侧的陆漪涟,“姑娘当真要陪叶某走这一趟?”
漪涟停下脚步。
“拐出这条小道再往前走半个时辰便能到杏成县。”叶离如此说。
漪涟听来有意动摇她的意志,无视反问,“先生要往那里去?”
叶离沉了沉声,“九疑山。”
当晚,他们夜宿荒野。
第二日午时,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出承阳府,据说这条小道是商家走私之路,叶离无意发现的,现在正好助他们避开城府关卡。
第二日晚间,他们寻了一座简陋农庄,叶离为漪涟换药,伤口正在愈合。
第三日,漪涟第二次换药,她无意觉得药的味道有所差异,心下生疑。
又是一日黄昏时,皇宫笑春殿内,夏禾正对铜镜端看自己娇好容颜。秋水眼波一递,妩媚多情,可眼角处几丝细纹却猛的凝住了她的嘴角。她日日对镜端详,肤质不如从前细滑雪白,细纹一根根爬上眼角眉梢,脂粉也越盖越厚。
短短几日,犹如花谢般,她的容颜正逐渐老去!
受惊似的,夏禾丢下玉肌膏,一撩广袖,哐当一声,妆台应声落地,砸到了唐非的脚边。
夏禾烦在心头上,看见唐非板着脸,更加不悦,发泄似的抓起一只金簪丢过去。
唐非是刚接了急报而来,亦逢心情郁结,讽刺道,“贵妃娘娘好大脾气,有这能耐,该找君珑消遣,也省的微臣费心费力。”
夏禾红唇一颤。唐非在她面前从来是拼了命巴结,今儿怎么有胆量撂脾气?
她美眸高冷一转,猜到七八,“出事了?”
唐非霎时泄了气,低落道,“这回算出大事了。”
夏禾惴惴不安,听唐非继续说,“承阳府府尹是御史台老姜的门生,捅了篓子,怕君珑问罪,巴巴写了信来找本相帮忙。谁知一打听,君珑那帮人居然见到了叶离!”
夏禾惊得花容失色,“你说叶离?!”她忧心忡忡拽着裙摆,“人呢?”
“跑了。”唐非冷哼,甩袖坐到夏禾的暖榻上,“你且猜猜叶离是怎么躲了这许多年?呵,真是绝了。”
夏禾双眸困惑,带着淡淡湿气,是永隆帝平日最喜神情。
唐非苦笑,“叶离为了保命,竟按着君珑的模样改头换面。敢情本相费心找了数年,根本是找错认了。你说可不可笑。”笑完后,他不自主叹了好大一口气。
夏禾却道天方夜谭,“不可能呀,当年叶离应该没有见过君珑。”
“谁知道他使了什么鬼伎俩,说不定早有谋算。”唐非心不甘,懊恼不已,“按老姜说的,君珑那侄女挟持,谁知是真是假。怪我,早在他们启程去苍梧时就该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叶离则实属意外。找他时不见踪影,不找他近在眼前,真是老天的玩笑!
夏禾慌神道,“眼下该怎么办?总不能由着他们去。”
唐非道,“探子回报,叶离回苍梧了。”他目露凶光,“皇帝对蛇仙之事十分热衷,不差兵马,眼下知道了叶离的秘密便容易许多。必要时君珑也——”他顿了顿声,“绝不能让他带叶离回京。”
祸不单行,夏禾知晓形势恶劣,心情更是糟透了。憋气一坐,默默扯着披帛。
唐非斜眼看她,后宫的风言风语他也多少听了些,“我听说皇上好两日没上你这?”
夏禾别过脸,泪眼汪汪,诉苦道,“还不是君珑干的好事。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只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小姿色,迷得皇帝七荤八素。”
唐非咂舌道,“竟有这事?这女的什么来头?”
夏禾道,“本宫着人打听,似乎叫醍醐。”
“醍醐?”唐非琢磨着,“玉壶楼的醍醐?她不是君珑的相好吗?”
“可不就是她,学得卖艺不卖身的那一套,每日给弹一时辰的琴就走!”夏禾何曾被冷落过,话越说越酸,“矫情贱人,皇上偏喜欢,成日魂不守舍念念叨叨。哝,你到御花园去听听,怕还在那里腻歪呢。”
唐非眼色在须臾间阴沉下来,“君珑这次是玩真的。”他在心底盘算了良久,“也好,本相陪他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