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不乐意听这话,脸色泛了红,却很是笃然地道:“二嫂,阿妍很懂事,她不会惹祸的!”
急急地要为顾妍撇清,可看着母亲紧握的拳头,颤抖的手,只怕还是有些胆怯的。
但在从前,母亲便不会这样,她不敢反抗,只会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或是偷偷流泪。
贺氏听这话就很不舒服。
她顾妍不会惹祸,言下之意,就说媛姐儿是个惹事精咯!
容色一凛,贺氏张嘴就要反驳,上首的老夫人适时沉声道:“都少说两句!”
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老夫人隐隐有偏帮柳氏的痕迹。
倒也不是在她心里对柳氏改观了,而是贺氏让她太过失望,她早就失了耐心,而顾妍最近似乎运道极好,遇到贵人一个接着一个,柳氏有这么个女儿,她自然愿意给柳氏几分颜面。
招招手让顾妍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一双有些枯瘦的手拉着她的。
在顾妍的印象中,从没见过老夫人对她这样亲昵和蔼过,让老夫人拉着自己,她有些许反感,但微微忍耐一下,倒也过去了。
不知怎么就想起刚刚太后那双幼嫩如少女的美手,带着一只翠色欲滴的玉镯子,更显得皓腕纤细,肌肤莹白,单看绝对猜不出,那已经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算起来,太后的年纪,可比老夫人要大上许多,老夫人也算是勤保养了,如今看着都免不了一条一条的褶子,也不知太后是怎的做到的。
“阿妍,太后招你进宫,可都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尽量慈和温婉地说道,目光却灼灼如火。
要知道,如今的太后早已经不如从前一般约束管教方武帝了。
她开始深居简出,不插手朝堂或是后宫一干事宜,算算已有三四年时间不曾见过外命妇,更别提是哪家的勋贵小娘子,而顾妍可是这些年里头一个。
以后说出去,那是极长面子的事。
长宁侯府渐渐式微,从前哪怕大朝拜,老夫人也只有在慈宁宫外头候着的份,断断进不去宫中,只有远远见过几眼太后,更别提要与之说上几句话。
她没做到的事,竟由她的孙女做到了,还是自己从来不曾放在心上的孙女……
老夫人承认自己还有些妒忌,或者是为自己看走了眼而觉得不甘。
顾妍说道:“太后只问了一下我的名字,随意扯聊了几句,便让我回来了。”
贺氏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不信道:“随意聊几句,便去了这样大半日?你别是做了什么,然后不敢说吧!”
“二嫂!”
“二弟妹!”
柳氏和安氏同时出声喝止,于氏抿着唇不语,但神情也是不赞同的。
柳氏是心疼女儿被诋毁,而安氏和于氏却是不满贺氏那态度,好似是多么希望顾妍惹了什么麻烦,给侯府带来事端似的。
她贺氏可也是顾家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什么好嚷嚷又幸灾乐祸的?
老夫人咬着牙忍了忍,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不与她一般计较。
“我去的时候,太后还在午憩,就让我在外头等了会儿……”顾妍如实回答。
在老夫人心中,自有一杆称,是非曲直判断,不用她来说,老夫人自己就能想出各种理由。
而听了这话,老夫人就愣了。
看着顾妍稍显潮红的面色,当下信了大半。
可没道理太后教人来请五丫头过去,自己还避而不见,晾着人的啊!
难道太后想见五丫头不是出于嘉赏好意,而是特意过去磋磨的?
老夫人看着顾妍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了。
顾妍就暗暗冷笑一声,接着道:“太后还给了我她宫里的一只景泰蓝的方斛,有这么大!”她拿手比划着。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又有些嗔怪这孩子说话怎么大喘气!
这才对嘛!太后定是在摆着架子呢!
她以前就见过一个品级位份都挺高的外命妇,自视甚高上前欲与太后攀谈,连近身一尺都没到,便被人拦住了。
她想,像太后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习惯了处于顶端,对谁都是有一种优越感的,又何必自降身份去迁就五丫头?
万一哪天五丫头心气高了,别人说一句那是太后给的面子,她老人家脸上也过不去。
倒不如先给五丫头一个下马威,让五丫头摆正了身份,然后又赏赐物件,表示自己的嘉赞之意,让人有自知之明……
这样,刚刚好。
老夫人自以为想通了一切,眉目都舒展开来,看着顾妍的目光很是柔和,“等了许久,阿妍定是辛苦了,快些回去好好歇息吧。”
又吩咐沈嬷嬷,取了自己压箱底的一套红宝石头面给顾妍。
这是老夫人第二次赏她东西,一次比一次贵重。
顾妍敛容谢过,又道:“那只方斛便放祖母屋里头好不好,以阿妍的福气,恐怕支不起来的,只有祖母才当得上!”
这话老夫人极爱听。
她本来就有此意,只不过碍着是太后赏赐的物件,她不好主动开口罢了,但顾妍既然说了,她当然不会推拒。
越看这小丫头越觉得顺眼,老夫人用那只褶皱的手掌宠溺地抚摸着顾妍白皙嫩滑的脸庞。
贺氏酸得眼睛都发红了,哪怕从前盛宠如她和媛姐儿,都没见过老夫人给她们这种好东西。
从前老夫人也是这样亲昵地对待媛姐儿的,现在全被顾妍抢走了!
就说这个贼子,把她媛姐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