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脚下的坚冰层陡然开裂,泥浪翻滚,一个硕大如簸箕的火团从地底直冲上来,瞬间升到齐面位置。
“果然有心机!”水鉴心中暗赞,项庄舞剑,其意终在沛公。小少年到底把真实目的亮出来了,他舍自己而进攻鲁大人,使出许多手段,原来却是扰人耳目的假象,想趁自己分神之际,乱中取利。
“啪!”火球刚在面前爆炸,听见胡炭又道:“着!”借着余光看去,一枚小小的青色之物从迷蒙的灰气中投面而来。“连环式么?这倒不错。”水鉴心想。
爆发的火球没有裂成焰块,却瞬间弥散开大团紫色烟气,水鉴方觉颜色有异,那个后发而同至的瓷瓶也炸裂了,疾风如锐箭刺面,一只硕大的黑色毒蜂弓起毒尾迎面飞了过来。
胡炭又重施故技,用了连环手法甩出了毒臭烟气。但此时对手变了,水鉴的临敌经验远非马奎华所可相比,一见空中散出的则色烟雾和毒蜂,湖居隐士心中微动,然而仍不见丝毫慌乱,立定原地,闭目观心,举两指夹住毒蜂的同时,法力摒绝住眼鼻,隐藏在皮下两分处的水膜受劲而鼓荡,形成一层防护堵在毛孔各窍,以阻止毒烟渗入。他没有看见刚才胡炭对付马奎华的手段,但擅控水冰之术者,原本就强在自防,冰波壁障柔韧兼具,防毒与防兵刃皆优于他术。
“着!”胡炭的攻击还没有完,又一个瓷瓶从右侧飞来。水鉴以耳代目,判断这个瓶子应当是炸在自己耳畔,“这是什么?还是毒烟?”水鉴心想,刚调运灵气分至耳郭,瓷瓶已经炸破了,一阵刺耳而尖锐的嘈声涌入耳鼓,听得他头皮一炸,面皮也微微发热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水鉴吃了一惊。小鬼的怪招层出不穷,居然怀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物事。他闭着眼睛看不见状况,但听嘤嘤的振翅之声响起,像是许多细小但狂躁的飞虫,围在一起聚而不散,互相追咬撞击。这股杂乱的声音委实难听之极,如铁勺刮锅,又如铜豆落银盆,时而又变成像是一把干稻草被人大力揉扯,只入耳片刻,水鉴便觉得心跳有些加快,若不是今日亲历,湖居隐士也想不到,嘈杂的声响居然也有这等扰神之威。
然而这仍然不是小童的最后手段。便在水鉴把注意力转到群蚋身上时,听见身前脚下,有细长的活物在快速游动过来。“是蛇!”水鉴立时便判断出来了,这蛇游动可比平时所见之物要快得多,须臾移进四尺,也不知是什么怪物。方当惊讶之际,蓦觉对面劲风疾响,胡炭整个人箭也似的逼近过来!“我出拳了!你小心。”
他到底沉不住气,想借这连环招来攻击自己了。
少年毕竟是少年,不够沉着冷静,湖居隐士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他暗说道,错开双掌,将冰风法力蕴在指隙,只等胡炭飞临,便以雷霆之术将他封在当地。他运用法术已至化境,随心所欲,而且身怀不破坚甲,所以并不担忧胡炭近身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而那条毒蛇,对他更是毫无威胁。
然而,水鉴到底还是料错了。外面围观的上百宾客也都料错了。
胡炭的目标不是他。
佯攻鲁大人,击破承尘,散出毒烟,放毒蜂,散噪音,策毒蛇,以及正面冲击出言警示。这一切都不过是胡炭为了掩藏最终目的而用的虚假花招而已。
察觉到胡炭挥动右拳向自己面目袭来,破空声急,果然是全力以赴的样子。水鉴激令冰封寒气,在身前迅速布起一层防御。小鬼的拳风听来约有三百斤力气,击倒一头水牛是足够了,但要对付自己还嫌弱了些,用一层冰障应付已经绰绰有余。便在他满拟胡炭将与冰壁硬碰硬的时候,突然发觉风潮之声瞬间全消,逼到近前的胡炭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撤回了拳力,再次折向,竟然一头向他左腋下钻来,心下刚微微一愕,小少年已经一阵风般便掠到了后腰位置。
“这是干嘛?击我后背空门?”
然而,水鉴立时便发觉到了胡炭的异样,小童并没有蓄力!他没有向自己出拳的意愿!而且飞掠的方向是笔直的,他只想从自己身边穿过去。“不好!碧箐!他要伤害碧箐!”湖居隐士心思百转,瞬间猜透了胡炭的意图,不由得悚然大惊!
这小贼心机何其之富!他料到不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便向毫无防备能力的女儿下手了!水鉴又恨又急,失之毫厘,错之千里,这疏忽之罪可怎样挽回!万一碧箐竟然伤在这奸贼手上,他这当父亲的万死难辞此衍!
狂怒间不及细思,第六层玄冰冻气瞬间布满左臂。水鉴只反手一捞,喷涌的冷气当空卷起一重狂暴的霜幕,华光灿然,如同雪亮的天刀般直披向胡炭的后背,堂中一时白光暴亮,直欲伤人眼目!
青山度云决!这绝世的身法再次显现奇功,察觉到背后那股深及骨髓的冰冷之意,胡炭在间不容发之际把身子硬生生横移七寸,避开了夺命的寒锋。然而狂怒的父亲为救回女儿,挥出的临危一击岂是易与的?等到胡炭急落下来,将手爪扣在水碧箐咽喉的时候,到底忍不住“哇!”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胡炭此时方知自己冒的是怎样的风险!刚才若非加意小心,早一步判断避开了寒气的主锋,此时他已经殒命在地!“这人当真厉害!”胡炭努力调息灵气,感觉到左半身已经麻木了,背后皮肉如被万针攒刺,而左前部,从肩臂到腰眼,更被冻伤得毫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