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看好我们的儿子。”那语音如同飘渺的云气,远远传来。
胡不为目眦欲裂,使尽全身力气发出叫喊:“不要走!”
“萱儿!萱儿——”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了,才感觉到两颊冰冷,已被泪水沾湿。
这梦境何其真切,竟如当真发生过一般。胡不为心中震抖,依然清晰的记得妻子临走时绝望的面容。“幸好只是做梦。”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不是真的。”
然而不知为了什么,这安慰的话此刻变得非常苍白,胡不为仍然无法忘怀梦中的惊悸。也许,是梦境太过真实的缘故吧。
一只小手从身边伸出来,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爹,你又梦见娘了?”
胡不为点点头,把儿子抱了过来,轻轻抚mo他的头顶。小胡炭被他的叫喊惊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他的面庞。
“娘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起?”
胡不为心口一痛,险些又流下泪来。他回答儿子:“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几年炭儿就会看到她了。”
“噢。”胡炭应了一声,低头思索,他小小的脑瓜里,也不知道娘为什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娘为什么离开我们?是觉得炭儿不乖么?”他问胡不为。
“炭儿很乖,娘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胡不为说着,想到妻子到死都没能看到儿子一面,不禁鼻中酸楚。天妒红颜,厄运竟然如此垂青这个柔弱的女子,这世道何其令人憎恶?!
夜色仍然很浓。天上墨云堆涌,将月亮深深埋藏起来,胡不为不知道刻下是什么时辰了。一番惊梦,搅得他心乱如麻,再也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带着儿子走出崖洞。
远处是绵延的山脉,在深蓝的天幕下浮凸。树林的轮廓和也和黑色的山峦一样,形成一道道曲线蜿蜒起伏。
“也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矩州。”胡不为叹了口气。从家乡出来,已经一年半了。爱妻在地下已等了许久。或许,是她思念在世的父子俩,所以频频托梦过来吧。
峡谷入口传来‘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似乎有人累得精疲力竭,一边走一边喘气。胡不为心中一凛,收回惆怅,把目光投向那边。夜色中看不真切,只看到几团黑色之物正快速走来。
是熊。一头母熊带着两头小熊走过洞前,想是正在觅食途中。它突然闻到了生人的气息,警觉的站立起来,鼻头抽动,喉头发出低沉的咆哮。
胡不为毫不在意。在山林行走多日,他遇上过许多猛兽,别说是熊,老虎豹子也打死过几只了。
“呜呣—”母熊不安的叫了一声,两只小熊赶紧躲到它的身后去了。胡不为并不想伤害它们,眼下还不觉得饥饿,何况,见到这样带着幼崽的野兽,他也不忍心下杀手。同是天地生养的生灵,它们也有母慈子孝,也有通人性的一面。
譬如西京的那只猴子,小猴儿被踩死后,母猴心中的伤痛,料想也不比失去儿子的人类母亲轻多少吧。还有乌鸦,知道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宁肯自己挨着饥饿,也先把年老的父母给喂饱了。
谁说畜生无知?这些令人动容的事情难道还少么?
胡不为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崖洞内。
然而,他一动作,母熊便理会错了。它简单的意识里,哪里想得到竟有人会不愿伤害它?保护幼子的本能让它把敌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当成了危险的挑衅。它怒啸一声,猛冲过来,速度快逾奔马!
胡不为吃了一惊,听得身后怒响,已然躲避不及。仓促间生生拧转身子,母熊的一爪已擦过他的后腰抓过去了,带走几缕肉片。胡不为又惊又痛,来不及思考,听得母熊咆哮,第二抓又当头压到。
“砰!”百忙间,他后仰下来,后背顶到了一块突岩上,好不疼痛!
那熊狂性已发,一爪击空过后,又把目标转到了胡不为身前站立的小胡炭身上。这下子,胡不为再想不动手已不可能了。眼看着那团黑影正向宝贝儿子迫去,胡不为吓得心脏直欲跳出腔外,血液骤涌,全身的灵气瞬息聚到胸口。
“破!破!”胡不为声嘶力竭的叫喊。
两团硕大无朋的烈焰呼啸着冲过去了。不再是以前虚弱的红黄,而是明亮的白色。宛若两道火流星穿过黑暗,眩目的光芒在一瞬之间把岩洞照得亮如白昼。胡不为经过数月的专心修炼,又服下了几枚妖怪内丹,此时的功力岂是当年所能比拟?
“轰!轰!”两声沉闷的声响,两发火球一中腰椎一中头颅。那头倒霉的大熊脚爪还未碰上胡炭,便被击断了腰椎,脑袋也脱离脖子。冲击之力更将它数千斤的躯体轰击到八九丈外!
一击之威!如斯惊人!
但此时的胡不为浑不以此为喜,他心中只有懊悔和恐慌。好险!只差一点,他的宝贝儿子就要伤在巨熊的掌下了!那可如何使得!儿子的一根头发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他自己宁愿死上百次千次,也不要儿子有丝毫的伤损。
若是……刚才大意一些,竟然教小胡炭遭了伤害,日后到地下可怎么跟孩子他娘交代?!
胡不为双腿颤抖不已,冲到胡炭面前,一把将他搂入怀里,慌乱的查看。“炭儿,你……没受伤吧?!你没事吧?!”震惊之下,胡不为喉中已经哽咽了。
“爹,我没事。”小娃娃胆气极壮,虽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