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炭出神,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样,苦榕微微扫过来一眼,小童登时惊醒。省悟到现在还不是感念姑姑深情的时候,他还有大问题要问苦榕呢。果然,苦榕见他回神,接下来便说起了他的元气不足:“先天元气不足,这的确是个问题,会在一些方面对你有所限制,不过这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说小不算小,说大却也不大。”
胡炭登时精神一振。“果然有办法!”他惊喜的想到,却听见苦榕问他:“你先告诉我,你想要学会武功法术,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要给爹爹报仇!教训那些害了爹爹的人!”胡炭攥紧了拳头,毫不犹豫的答道。
苦榕朝他深深看了一眼,似是微微颔首,道:“我辈江湖中人,快意恩仇,本是寻常。但你要切记,恃强凌弱之辈多被人憎,你以什么方式待人,江湖上都会传出名声,别人也会以同样方式待你。我只盼你以后遇争斗之时多些克制,三思之后方做决定。然后决不可滥用武力欺侮良善,若是让我得知你为非作歹,用我教你的功法行不义之事,我会赶过去,亲手废去你的修为!”前面说得还好,到得后面几句话,便说得声色俱厉,杀气腾腾,让胡炭不由得心中一寒。
缓了缓语气,苦榕说道:“刚才你说要为爹爹报仇,其实也切中我们学功法的目的。就是遇见敌手,战而胜之。”他眼神如利剑一般盯向胡炭:“战而胜之!这就是我们学功法的根本所在,不是为了达到什么巅峰,不是为了成就宗师。我问你,你在赵家庄的时候,闹出好大一场乱子,碎玉刀的几个弟子都让你给放倒了,你说说,他们的功力修为和你比起来谁深谁浅?”
胡炭立刻领会了他话中的暗示。振奋起来,目中泛起了异样神采,他笑道:“我才九岁!比起功力深厚,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你偏偏就把那些学了十几年功法的成年汉子都给暗算了,这是什么道理?以弱欺强,以小犯大,凭的是什么?你再跟我说说,能不能达到所谓的功法巅峰,能不能学出成就,真的有那么重要?”
胡炭笑嘻嘻的,摇了摇头。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功法之高低,并非交手致胜的关键。我学会了足够的手段,一样能打败那些功法比我强的敌人!”
“一头牛和你比力气,你觉得谁的力气大?”
“牛。”胡炭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时候他对苦榕已经有些信服。这老者虽也和疯禅师一样,没有办法解除他元气不足的弊厄,然而眼光和见识却是极高,能一眼就洞见事件本真,几句话一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来反论,轻轻巧巧便化解他的心魔。
“若让你与牛对敌,你轻易便能杀死牛,为何牛的力气比你大,却在你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胡炭知道苦榕不会无的放矢,便没敢把这些问题简单当成老人开导孩童的说教。他认真想了想,肃然说道:“我是以有心算无心,而且我会用刀剑,用器具,甚至用陷阱。我还会用功法,牛空有力气,却对我没有伤害之意……”胡炭忽然住了口,沉思起来,他散开念头说出的这一番话,无意中便窥见到了江湖争斗中的一些真谛。胡炭越想越多,隐隐约约似乎摸到一些道理的边缘,然而再想真切去把握时,却发现又抓不住那些痕迹的尾巴,让他嗒然若失。
好一会儿之后,苦榕见他从沉思中醒来,便道:“这个力气,比在功法之上,便是修为境界的高低。你也算亲身经历过了,刀剑之间,结果难论,并不是谁的功法高就一定稳操胜券的,心性,意志,谋略,外物器具,交战经验和技法,这些东西都可成为影响一场争斗胜负的关键因素。”他深深看着胡炭:“你要记住你本来的目的!遇见敌手,战而胜之!这是你学功法的根本意义!所以,只要能战败敌人,取得胜果,别说你功法能不能达到巅峰,哪怕你毫无修为,哪怕你手足不能动,残疾难行,那又有何妨!只要你学会克敌制胜的手段,谁又敢小视于你!毒菩萨的凶名,江湖上谁不闻之变色?此人便是自幼落下残疾,无法修习法术,然而他一生精研毒药,布毒的手段出神入化,神鬼难防!即便是我到如今,仓促遇到他时,也要退避三舍。你再想想,这所谓的功法境界,所谓的巅峰之说,是否还值得你再自伤自陷下去?”
胡炭摇了摇头。苦榕的这一番话,于他不啻于是扫清迷雾显路途,拨开霾云见日月!仔细想想,岂不真是这个道理!他以宋必图和邢人万为假想之敌,纵使自己功法修为上略有欠缺,可是加上阵法呢?加上塑魂术呢?回思数日前被罗门教围堵,雷大胆本来是被谢护法压制着打的,然而在得到自己的入身阵法和塑魂之后,立刻便能和敌人斗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由此更可见得,境界修为的高低,并不全然就能决定胜负。胡炭满心火热,只是暗想:“宋必图!邢人万!你们等我几年,让我学会技艺,到时候倒要和你们比比看,看到底是谁弱谁强!”重新找明了方向,胡炭的信念立刻又新筑起来,那先天元气不足的缺憾在他心里便不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看见胡炭目中的神采越来越亮,苦榕知道,这小娃娃总算是醒悟过来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你所以为的巅峰,其实从来就不存在。那不过是无知和无能者划下来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