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黑衣人一齐转头。缺了门板的大院门,如同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兽,吞吐着干燥暑气和血腥味道。一条平整的青石小道从门前一横而过。从院里看出去,可以看见远处荒芜的草野贫民的几间破落的草房。树只昏鸦被血气吸引,远远的旋在低空,不时发出难听的栝燥。门口几株杨树耷拉着叶片,有焦急的蝉在拼命的尖鸣。罗门教四人屏着气息等待那不速之客出现,然而过了良久,他却始终没有露面。“难道这人闻到血腥气,吓的不敢现身了?”四人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这个念头。“你去看看。”蒋堂主示意右边的一个属下,一边把甲虫都聚到了自己脚边。那属下领命,刚迈出步欲行,门外又“踏,踏”的响了两声。他马上停住了脚步,屏息蓄势。又过了半晌,就在四个人心中不耐的时候,又是两声传来,这次,声音就在大门口。一个影子慢慢显在门边,半弓着腰,似乎是个佝偻的老者。他扶着门框,慢慢探脚进来,四个人都看清了,他穿的是一双开了帮子的破烂草鞋。“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高堂主淡淡的问。面前这人身材瘦削,穿着一身破旧的青布衣杉,他也戴着斗笠,遮住了面目。从露出的下巴来看,他似乎年纪也不轻了,一丛短粗潦乱的花白胡子,如野草丛生。蒋堂主冷冷的看着他,并不因为他不起眼的外貌而掉以轻心。这人看见满院子的尸体竟然不动声色,显然不是个平常之辈。“说吧,你找谁。如果是找这些野兽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全杀掉了,一个都没有留下。”蒋堂主说着话。边注视对方的动作表情。然而那老头就象一块枯朽的木头一般,虽然浑身散着颓败气息,但杵在那里,仍然纹丝不动。“或者,你找的是我们。”蒋堂主目光如同尖锥一般,冷冷射过去。一个字一个字说话:“那就把你的来意说清楚。”“格。”老者喉头响了一声,一寸寸的慢慢抬起头,尖突的喉核上下窜动。“我……跟着你们……很久了。”斗笠下的面容慢慢下陷出来。蒋堂主猛然看到,眼睛!那是一双蕴满讥诮的眼睛!这老人,怎么会有这样狂热而犀利的,只属于年轻人才有的眼睛?!不详的预感瞬间便填满了他的胸腔,蒋堂主急步后退,将足边的甲虫一脚踢起来,米粒般洒向老者,另半片却被他真劲激扬,高高直树起来,合成屏障挡在身前。然而,他的动作还是太迟了,听得“嗡!”的一声震响。明亮的青光骤然暴闪,从那老者的手边忽然两起一团拳头大小的光芒,映得场中众须眉尽碧。那些凶恶的虫子让青光照到。瞬间便化成白汽消失掉了。然而,如同匹练一般,一头青色大龙竟悠悠长吟,从袖底下飞射,半空化出鳞甲爪牙。快如电火,一头穿进刚刚合拢的虫盾之中,瞬间旋破,贯入了蒋堂主的胸腔。骨肉的碎渣从背后喷了出来,而同时发出的,还有四个人的惊呼。“青龙!”他们看到了,那老者手上,拿着的是一枚乌黑粗大的古怪钉子。“圣手……小青龙,你……是……胡……不为。”蒋堂主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不可置信的瞪着那老者。他没来的及低头去看胸口凭空出现的大洞,睁开眼睛仰天摔倒。登时毙命。浓重的血水像漏了一般,涔涔流出,瞬间在他身下泊成了一汪赤溏。那嗜血的虫子更不理会这究竟是敌人的血还是主人的血,纷纷聚拢过来,再次争食。剩下的三名黑衣人看见堂主被一击毙命,哪里还有斗志,惊骇欲绝的看着那老者。一人反应较快,当即跪倒下来,连连叩头:“胡大侠饶命啊,我们不知道是你驾到,你大人有大……”“呜!”的一声鸣叫,空中青龙再次穿刺而下,从他后颈一扎而过,登时把他剩下的话给截断了。青光所过之处,血液变干,虫子蒸发,土地变成焦色。余下两人面如土色,待要挣扎逃跑,却哪挪的开步?深深的恐惧占据了心脉,连动个指头都不能够了。物化的青龙更无怜悯之情,在半空中悠然滑了一圈,忽作电闪,左右两下穿刺,便将两人的胸口扎漏,冲击之势更将他们带的远远扬起,落到先前遭他们毒手的兽形门众尸身上。新鲜的血气,立刻便又吸引住了众多的虫子,才不过片刻工夫,新死的两人胸口便聚起了大团黑色,涌动着,争抢着,钻进他们的内脏,肆意的吸食血液。“胡……不……为。”那青衣人伸手收回了青龙,低沉着嗓子自言自语。他抬头看着天外,呐呐说道:“原来,剩下那颗钉子是在你手上。”看完后觉得好的请支持作者一票!……“有这等事?!”隋真风霍然站起,一双眉毛倒竖了起来,“上上下下四十多口人,全被人杀了?”白娴白着脸,一个劲的点头。她此刻尚未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江宁府其他门派都知道消息了么?”“我……不知道。”白娴干咽了一口唾沫,道:“我到里面转了一遍,没有看到有活人,就先赶回来了。这件事情重大,弟子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先回来禀告师傅。”“做的好!”隋真凤喝道,面色神色冷峻之极,“咱们即刻下山,通知各门个派,到兽形门去好好探查一下。罗门教这次大举前来,定然还有更大的动作在后面。“师姐,山上事务就交给你们了。”她转头跟旁边的雷手紫莲说话,“我预感大批将有一场巨大的风波要来临,咱们要及早做好防范。从今天起,不许弟子们再下山,各处哨岗守备,增派弟子严密侦察,山上的守护阵法全部打开,勿要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