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大军驻扎之地距离这里数千里,即便马不停蹄,一个来回至少也得七八天,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建造简陋城池。”黄儒世仿佛胸有成竹,笃定道。
刘恒皱眉,质疑道:“虽说我们将士都能动手,但是建造城池这种大事,单是搬运筑建城墙的石块都不止这点时间。”
越是需要坚固,筑城的石块就越大,想要能抵挡胡骑冲击,就得至少一块上万斤的重量。这种石块,对于老将士们来说每个人都能搬动,可是加上设计、雕琢、搬运,刘恒怎么算都觉得两三个月已经是他能想到最极限的筑造速度了。
黄儒世闻言一笑,“儒世不才,这等工事正是本职,若是恩主把建城的事交给我,我保证十天以内,让恩主见到足以抵挡胡骑的城池。”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是透出的自信,直叫人侧目和惊讶。
这让刘恒最终下定了主意,当即道:“好,依你所言,不过先生此刻提起这事,又是何意?”
黄儒世目光微转,落在那群跪倒求饶的拉孜部族人们身上,笑得别有深意,“如若筑城,从来不会嫌人多,让他们相助筑城,想来速度会变得更快。”
刘恒恍然而笑,心里虽说更见惊疑,却还是选择信任他,任由他来统筹,“既然先生这么说,那么筑城的事就全交给先生吧。”
黄儒世微怔,随后面容变得异常郑重,深深行礼,“请恩主放心,先给我一天时间造些东西,必不负恩主所托。”
言罢,他匆匆朝随军工匠那边行去,刘恒目光落在拉孜部族这群人身上,“冲撞大军,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即日起,你们部族贬为工仆,负责筑建新城,直至新城建好才算功过相抵……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做。”
“建城?”
无数人发懵,双目瞪圆,发出了同样的惊问,这其中不只拉孜部族的族人,也有不断聚拢过来的将士们。
拉孜部族的人们听后大多面露迟疑,因为不知道这个惩罚和全族覆灭比起来哪个更坏些,为首的拉孜布尔却抢先匍匐下去,“谢大将军仁义,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身为族长的他率先表态,其余族人哪怕再想不通,也只得跟着谢恩了。
拉孜部族里除去老人和孩子,剩下男男女女的青壮足有五六千人。可他们大多数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根本搬不动建城所需的方石,刘恒也想不出黄儒世要他们做什么。不过既然发话交给黄儒世处理,刘恒也就不再多问,反正让这些凡人去参与建城的事情,怎么想都足够作为惩戒了。
想到这里,刘恒心里舒坦很多,让拉孜布尔带着人回去,明天再带人过来做事,这就不再理会这些部族人,转而面向满是好奇的将士们。
不多时,他耐下性子把黄儒世跟他说的话又对众将士解释了一遍,果然很多将士生出了和他之前相似的疑问。
“这姓黄的在吹牛吧?”牛自斧嗓门最大,当即质疑道:“谁听说过十天能建一座城的?可别是他心里憋着什么坏心思,想把我们给拖在这里,万一胡骑急急赶来,城却没建好,咱们是不是都得陪他死在这里?”
“是啊是啊,他不过是一个降将,不可以相信!”
“他当时面对自己恩主,翻脸就不认人了,一看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团长别被他忽悠了!”
有牛自斧起头,其他将士连连开口,说得都是相同的话,竟然好像没有一个人对投效而来的黄儒世有丝毫好感,饱含质疑与猜忌。
显然,当日黄儒世静静看着原本恩主郑合被杀却不置一词的事情,最后还毫不犹豫的投效刘恒,给将士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这种眼中只有自己性命,毫无忠义可言的人,可以说是军中将士们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如此众口一词,饶是刘恒心里也难免泛起了嘀咕。不过刘恒认真思忖以后,只觉得提起造城时的黄儒世,和平时的他好像判若两人,留给刘恒难以磨灭的印象,让刘恒下意识觉得想要相信他。二来,对于造城这种事,刘恒可以说最是心动,因为这和他的某些心思不谋而合,所以更不愿轻言放弃。
“不管怎么说,听其言观其行,才能对这人下定论,我们姑且让他试试吧。”刘恒为黄儒世说了句话,随后不理会将士们各异的神色,严肃道:“十日之内,全军上下包括我,都得听黄先生的调遣,这是我的军令,如若有人违拗,就以军fǎ_lùn处,听到了吗?”
将士们有些苦了脸,有些眉宇紧皱,有些满是不悦,终归别扭地应是。
知道他们心里不痛快,刘恒不免又道:“当然,仅限这十日。十日之后如若城池建成,黄先生就是有功之人,日后不准有人再对他有丝毫不敬。十日之后如果城池没能建好,大军即刻撤离,并以延误军机治他的死罪。”
此言,刘恒说得平淡至极,偏偏将士们听后个个振奋,应诺的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
这就是投名状,虽说并非出自黄儒世本人之口,但由刘恒说出来,这就是钦定的投名状。要想军中将士接受一个人,别的说什么都是空的,只有这个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们只吃这一套。
吩咐将士们前去休整,因为都知道时间紧迫,大胜庆功的事情也没人再提,等刘恒令下就纷纷散去,却是对这建城的事难免议论纷纷。
刘恒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随风飘来,不免摇头皱眉,他自己同样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