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全城掌灯,到处透出喜庆欢声,一片祥和升平景象,
皇城玄德楼外,全都张灯结彩,贴红挂缎,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玄武大街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店铺,而街道上,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寻常百姓都穿着新衣洁裳接踵而来,便连那些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妇等,也在夜幕降临后纷纷抛头露面,这一年一度普天同乐的热火景象,时有竟宵达旦,
整座京城到处宝光花影,箫管阵阵,钟鼓齐鸣,
整个繁华的天地,仿佛一下子出现在凌东舞的面前,如果是从前,遇到这样的热闹,她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
,可是今天,一想到等一下可以见到萧昊天,她只是任由萧熠飞拉着她的手,默默地走着,
考虑到凌东舞的身体,有孕在身,不能受挤,玄武大街上有萧熠飞家里的酒楼,正对着玄德楼,萧熠飞早早让人准备好雅阁,坐在里面,就可以看见满目的繁华和即将出场的皇帝,
他们入座的,真是雅阁一间,放眼望去
,楼下是平常警跸的天街
,此时也挤满了百姓,窗户正对着的玄德楼,楼上挂着无数盏红色纱灯,夹杂着大小各色珠灯
,整座楼台如同明楼一样,
楼下也点着无数盏照明灯,遥遥可望见城头锦旗招展,还可以隐约看到帷幕后的仪仗和走动的内官,宫女,
忽然听到一阵马跑之声,一时,有几十名御林军各按方向站住手持蟠龙帐将围观百姓隔在帐外清出街道,
看这架势,定是那些进贡贺岁的人要占据此地为向皇帝实施拜礼,御林军提前来清出道路,
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热闹正式的场面,凌东舞也不禁从酒楼二层窗户探出头去,
一阵北风吹来,刮在脸上,跟刀割一般生疼,眼眶那么干涩,她只是仔细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声庄重悠长的鸣号过后,之后是隐隐细乐之声,后方是一对对的御林军,之后是来朝贺的各国使臣,和各部族代表,
城楼上,一队队御林军上完,后面方是一顶金顶九龙銮,下面估计就是皇帝了,四下围观的百姓们也是探长了脖子想一睹圣颜,
凌东舞终于看到了萧昊天,他傲然站立在城楼上,在他身后
,是华丽的御盖
,风吹动金顶九曲华盖上的流苏,
众人遥遥地跪下去,人群山呼雷动,纷纷唤着
:“万岁
,万岁,万万岁,”
可是这一切,凌东舞都已经听不见,看不见,她只看着对面的萧昊天,高高在上他一双俯睨威严的眼睛里带着淡漠,仿佛这夜冠盖满京华,惟此间斯人独憔悴,
而最刺她眼睛的,是那龙冠下面隐隐的银发,如雪沁凉,
凌东舞只感觉心里莫名的一疼,记忆中他只是因为自己的离开,鬓角处有些斑白,怎么此时好像白的面积扩大了,
那种凋零的白色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仿若被扼住喉咙般不能呼吸,
她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再看向对面时,萧昊天已经带着人走下玄德楼,
凌东舞不由在心里轻哼,不忿,这个自大狂,这么多人,大冷的天,就为了看他一眼,前呼后拥的挤了半个晚上,可是没想到他这么耍大牌,只是在城头上站了一下,
其实更多还有她的不舍,潜意识里的不舍,她才只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是燃放烟火,黑暗的夜空下不时腾地乍现万彩烟色,火树银花,无数条弧光,一时似火红龙袍,一时似满天星坠,一时又似光雷大闪,火树银花,璀璨夺目,在燃烧瞬间乍华还逝,消失时只留下淡淡烟痕,美到无法形容的极致,
看过烟花后,萧熠飞命人送上酒席,桑风也在座,三个人一起吃过饭,外面汹涌的人潮也散了,才起身回家,
凌东舞的神情一直很恍惚,眼前总是萧昊天那白的炫目的头发,无边酸楚透彻五脏六腑,难以言喻,
可是她随即又摇摇头,都已经过去了,他的富贵,落魄,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想着萧映月,想着萧昊天对自己的怀疑,想着萧昊天打在自己脸上的一个耳光,内里五脏六腑都蔓延起一种冰凉彻骨的痛,
萧熠飞和桑风自然也看出凌东舞的不对劲,只觉眼前人面容娇艳,一双绝色黑瞳似静静地凝视着人,然而眸光却仿佛穿透了对方的身体,悬空浮着一抹茫然不知掩饰的悲伤还是苍凉,形容凄楚而哀凉,
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是漫不经心地“哦”一声,整个人神思恍惚,明显并没有听进去,
两人均以为凌东舞因为新年,想起从前的伤心事情,也没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