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忙活着收拾行囊,我歪在榻上事不关己的架势,正在为明儿个的逃亡张罗着……
次日卯时,队伍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文武百官皆在京都皇城三道城门处恭送,南宫正身着华服意气风发,站在人群中着实显眼。
“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当尽心尽力做好监国处理朝政。”南宫正撩开衣袍单膝下跪行礼,钢劲清亮的嗓音盘旋在空气中,久久不得离去。
“好好好,正儿坐守宫中,朕自然放心不少。”皇上大笑道,伸手拍拍南宫正的肩膀。
“良辰已到,即刻启程!”
皇上转身离开,随行的众人全数跟上。我比别人稍稍晚了一步,正巧看到了南宫正嘴角算计的笑。
本以为被人发现他会尴尬的将笑掩藏,没想到他竟然对上我的眼睛,狠狠瞪了回来,那眼神中有恨有抱负还有势在必得的狠辣。
“你欠我的,我定要一件一件拿回来!”
不知怎的,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在大狱中说的话,他要抱负我,然后从这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想不明白,曾经重情重义能将太子之位交出只为还我性命的洒脱之人,两年后为何会将名利看得如此重?
是我的身份曝光,他感觉被蒙骗后才气愤难当?
而这次栖霞山登高祈福,又将是个什么局面?
“娘娘,咱们快走吧,皇上等着您上车呢。”小宫女轻声催促,将我拉回现实。
深吸口气,为掩盖刚才的神游的尴尬,抬手抚了下发髻,不知怎么一只珠钗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弯腰去捡,在这时却有人早先一步,将珠钗捡起,递到我眼前。
“请娘娘快些上车。”依旧是清亮干净的声音,却似在沧桑里泡过,字里行间皆是苦涩。
我的阿胤啊,我是阿瑟,换回了原本的容貌,你可认得出?
他眉眼低垂,手持珠钗与我面对面站着,我伸手去接珠钗,被宫女拉扯住手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手甩开宫女,趁接珠钗的机会终于碰触到他修长白希的手指。
只是单纯碰触,就火花四溅。
他猛然抬起头,死水般毫无波澜的双眸惊现涟漪,紧紧盯着我的容颜,脸上浮现惊喜。
人认出我了,他一定是认出我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们熟悉彼此的一颦一笑,熟悉彼此每一寸细节。阿胤啊阿胤,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就是阿瑟啊!
“见过贵妃娘娘。”南宫正忽然出现,话语中满是嘲弄。
见他我急忙送了手,阿胤紧紧抓着珠钗不放,眼中满是痴迷。
南宫正将这一切尽数瞧了去,嘲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胤,讪讪说道。“我倒是忘了,太子殿下还不认得这位最得盛*的贵妃娘娘吧?”
他故意将贵妃娘娘念得很重,企图用身份这道鸿沟将我们彻底分离。
“自从上回太子殿下强行劫走了宫中罪妇怜宫人,害的父皇大动肝火罚你面壁思过半月,想必这段时间殿下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怠慢了这新晋的贵妃娘娘。”南宫正继续说着,笑的得意。
阿胤将怜宫人救了,也算是大功一件,替我赎了罪孽。可此时此刻我半点也高兴不起来,想着阿胤将那眉眼间与我有七八分相似的怜儿朝夕相处,将她错当成我,心里便搅开了锅般醋海翻腾起来。
这时南宫正忽然靠近阿胤咬耳朵,声音却足矣让在场每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这位贵妃娘娘咱们在赏菊会上见过,听人说贵妃娘娘的容貌像极了当年的御贤王妃,殿下如何看?”
阿胤双拳紧握,单手将那珠钗折成两段。被当众提及母妃,还是那段任人耻笑的过往,他依旧选择隐忍,在清冷的黎明前夕,天还蒙蒙亮时,浑身周围愤怒的光晕似要将万物燃尽。
可片刻后,脸上一派祥和之色,撩起衣袍在潮湿冰冷的地上单膝跪了下来。“儿臣给贵妃娘娘行礼,初次见面礼数不周,还望娘娘见谅。”
儿臣?本来是要相认的节奏,怎么话锋一转竟将我变成了他的娘?我太阳穴直突突,可回想当下局面,貌似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应对之策了。
南宫正脸上神色骤变,没有激怒阿胤,显然计划败了。
阿胤起身,拍拍衣袍上的褶皱,表情依旧平静,但与之前的波澜不惊又多了几分阴冷。他双手负后,对南宫正说道。“贵妃娘娘身为父皇后妃,就是咱们皇子的母妃,理应孝敬供养。我们南宫皇族向来最重视礼义规矩,还望皇兄下次见到母妃时记得行大礼以示尊敬。”
南宫正之前只对我拱拳行礼,相比之下却是有些礼数不到。他当众被阿胤教训,且又明显理亏,脸一下子气成猪肝色,却不能反驳半句。
阿胤转身面向我,垂头恭敬说道。“之前儿臣因犯了过错,没能进宫给娘娘请安,日后必定加倍补偿。眼下时辰已到,请娘娘上车。”
他结果一旁侍者手中的白马,翻身而上,潇洒脱俗,在众人面前策马离去。
南宫正偷鸡不成蚀把米,气的拂袖离开。
怔怔看着阿胤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为何眼睁睁送行的总是我一个?今日南宫正将我不是阿瑟的身份坐实,未来我将如何跟阿胤解释?
带着满腔愁绪,糊里糊涂在众人搀扶下上了马车,而此时皇上早就派人去催了好几次。在他嘘寒问暖后,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