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密道
陆晋不在,曲鹤鸣来的格外勤。这一日突然间狂风骤雨,他留在屋内与她下棋,云意还是照旧只出五分力,对付他已是游刃有余。
期间曲鹤鸣啰啰嗦嗦没停过嘴,一个劲跟她描述,那千字文挂在古玩斋里有多轰动,每日有多少富贵人挤破了头想来瞻仰一二,还有抛出连城之价的,根本没人能辨出真假。
云意落下一子,颔首道:“显然是二狗哥的裱字师傅找得好,能做成这样,可算得上世外高人了。”
曲鹤鸣的脸皮兴许在来时路上被人削薄,居然也有挂不住的时候,能谦虚两句,“哪里哪里。”
的确难能可贵。
两人又聊上一段诗书画艺,云意嘴里说的都是曲鹤鸣最最乐意听的。如此激发出知己相逢的澎湃与兴奋,他甚至想要与她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但回到现实又只能按捺克制,隐忍不发。
他忍得久了,思绪飘忽,便不能专心对弈,这一回下的太烂,云意要让也让得不体面。
他这人大约就是这个习惯,要把最要紧的话留到临走才说。黑白子都分拣干净,曲鹤鸣推手展开折扇,细洒金扇面上题“道儒”二字,置于胸前轻摇慢晃,“前几日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肃王倒不像是与世子爷通过气的。只是……容我再多问一句,如能安排你与肃王相见,你可愿意?”
云意道惊喜交加,站起身来手足无措,“若真能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好。”曲鹤鸣啪一声收起折扇,干脆道,“今夜子时,后院枯井。”
“大恩不言谢。”
他走后,她脸上的感激与惊诧也一并散去,留下的是一片惨淡愁云,疑虑重重。
到午夜,云意再一次往枯井底下去。这一回谁都不让陪,她径直与曲鹤鸣说:“有些话你们怕是听不得,听见了恐怕二爷都放心不下。再而,我哥哥啰嗦的很,怕是一时半会讲不清楚,要不你们开一桌宵夜边吃边等?”
曲鹤鸣明白她指的是人人想夺的五鬼图,思量一番,最终连汤圆都拦下,告知她如何开门如何点灯,再亲自摇绳将她放进井底。
云意至井底,往石洞中去,将空荡荡的大立柜推走,再拧开门边一道圆形机关,沿低矮小道再向前走上二十米,便有一处扩宽洞穴,如茶室小屋,有桌有椅,灯火齐备。
她猜得不错,这地道直通忠义王府,因她在此处见到久违了的肃王。
“三哥——”
“云妹妹——”他回过身来,望见她瘦削的身子,憔悴的脸,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噗噗簌簌一串又一串,哭得像是走失的孩子。
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云意,他原比云意高半个头,现下竟然靠在她肩上,哭得她满耳朵都是呜呜声,再想不了其他。
大致是,“云妹妹,哥哥过得好惨,呜呜呜…………他们竟敢如此欺辱本王,一个个的都是犯上作乱的逆臣贼子!我迟早要一个个活剐了他们!”
他的泪都窜进她衣领里,惹得颈间湿哒哒一片。云意的伤心事早过去多日,现下要哭也哭不出来。只得扮个豪气万丈的角色,伸手拍他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不都还好好的么?咱们俩都还活着,便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无奈肃王根本不听她说话,只管哭自己的,等他哭够了,蜡烛都烧得只剩一半儿。
好不容易能坐下平心静气说话,肃王接过云意手中的帕子,擦着眼泪哽咽道:“妹妹受苦了,原本胖的跟小猪儿似的,如今竟然长出人样儿。看来陆家老二也不算什么好人,死抠死抠的,丁点儿好东西不给,真是小气!”
云意觉着,两兄妹好不容易碰面,实在不大适合用来埋怨人。再而说,什么小猪,什么人样,要不是看他哭哭啼啼可怜样,她真要拿着烛台往他脑袋上招呼。
长舒一口气,缓下来,“我还好,只是三哥如今怎样?看这样子忠义王府藏着逆反之心,不论将来局势如何,哥哥千万要小心,离开乌兰城才是上上之策。”
“离开?离了这儿还能去哪儿?天下之大,已非王土。”
“三哥难道甘心受人辖制?”
肃王摇头,长叹道:“如今社稷动摇,手中无兵,何以自立,更何况他们…………”
“如何?哥哥有话不妨直说,已到这步田地,你我之间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肃王扼腕,“陆寅那贼人,为了个什劳子宝图,居然将晗儿扣下,逼得我…………若不说出宝图下落,恐怕这辈子也难再讨回亲骨肉。怪只怪我无用,连至亲骨肉都不能维护周全。当日想尽办法放走莺时,也是想着若妹妹当真不在人世,尚有可能知道宝图线索的也就剩下她一个日夜伴你左右的小宫女了。只是没想到老天开眼,妹妹福大命大,咱们兄妹二人竟还能相见。父皇若在天有灵,想来亦感欣慰。”
晗儿是肃王长子,唯一一根独苗,看得眼珠子一般珍贵,陆寅如今为了一张图,是全然不顾脸面了。
然而又是五鬼图,云意心头微涩,一咬下唇,一时之间红尘五味都翻滚在胸膛,辨不清是喜是悲,该忧还是该愁。想来全心全意本就难得,又何必苛求这些自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子皇孙,自出生起,她生存的第一要务,就是斗。
肃王想到伤心处,又哭上一会,抹了抹眼泪继续道:“我若当真知道,哪有不说的道理。别说金山银山,就是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