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萧佻第一次来到来南朝,少年时候不知风雅为何物,干脆就照着书卷上的遥想古人,依葫芦画瓢。最后学出来的只是个四不像,那会人在少年是不觉得,但是如今想来,却是羞愧的紧。
高渊原本在秘书省中任职,秘书省掌管礼仪制度一事,而南朝自认是衣冠正统,对北朝想来鄙夷,认为北朝乃是索虏。如此情况,若是不将门面功夫做好,到时候丢人可就丢大了。
高渊和萧佻说了一下南朝的一些事,前些年南朝一直内乱,君臣之间,臣子和臣子之间,血腥杀戮到了眼下才消停一点,而南朝朝堂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和北朝比起来还要复杂一些。
萧佻没有来过南朝,知道的关于南朝的那些事还是从王素这些南朝来的人口中得知的。
他听的仔细,在心里暗暗将高渊说的那些都几下,等到高渊说完,他双手拢在袖中就给高渊行了一个汉家的礼节。
高渊喜欢这样的知礼节谦虚的年轻人,他在床上微微避让开来,不受萧佻的全礼。
“此次去南朝,可能一路上你也无法习惯,不过既然来了,就应当入乡随俗。”高渊说道。
这个也是他们面临的一个问题,看似小事,其实也和他们本身有莫大的关系。
北人和南人生活习惯不同,而且两朝互相攻打,委实算不上友好。这次他们前来,其实又是带着将南朝宫殿的形制和建邺的规划。
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心怀不轨。
不过此刻作为使臣的真谛就是,哪怕是真的有鬼,也要面上正气浩荡,哪怕己方咄咄逼人,也要如同春风一样。
“是。”萧佻点了点头,他在高渊看来还是个后生,所以在上峰面前也只有说是的份。
两人正说着,船舱突然晃了晃,萧佻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手下的凭几。
“出了甚么事?”高渊也不习惯水路,将船舱摇晃的有些大,扬声问道。
外面守着的人一半以上是从北朝带过来的,也有一些是在南朝这里就地请的人。外面几声吴语传了进来。船舱内两人都听不懂吴语,那些软侬的吴地方言在两人听来,好听是好听,可是里头说的是甚个意思,就真的两眼一抹黑了。
过了一会一个家人踉踉跄跄跑过来,那家人脸色苍白,想来方才也是吓得不轻。毕竟在场的几个人除了那些吴人之外,没有几个会睡,要是翻船了,那就真的只能去喂这长江里的鱼了。
“郎主,方才风势过大,所以船体摇晃。”家人说这话的时候,脚都不自觉的打摆子。
长江上也不是终日平静的,有时候江面上大风狂作,还真的有可能将一艘大船颠覆,这样的惨剧在长江上也不是没有。
高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家人心里知道自己刚才那个样子有些难看,哪里还敢在高渊面前久呆,听到高渊这句话,就赶紧的走了。
江面上烟波浩荡,萧佻跟着高渊从船舱中出来,眺望远处,长江浩浩荡荡,一望望不见尽头。
两人在北方见多了粗犷的连绵大山和一望无垠的平原,如今置身于长江之上,遥望远处,发现长江有的不仅仅是如水柔情,在弥漫的水雾之下,是波涛暗涌的豪情。
“以前听那些人说,南朝不过是依有长江天险,不足为据,可是如今看来,这条天险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高渊望着长江水面似有感叹。他转过头来和萧佻道。
萧佻点点头,北朝中有不少人是想要对南朝用兵,上回天子假借南征之名的时候,就曾经派出王素对南朝进行骚扰。王素原本就是南朝人,父亲在南朝是尚书左仆射,可谓是位高权重,王素自然也是对南朝的边防之事知晓甚多。那段时间还真的收获不少,以至于天子说要出征的时候,朝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
“不过天险也不是完全有效用。”萧佻思索一下答道,“天险固然可守,但是最可靠的却是人心。”
高渊闻言欣然颔首,“甚是。”
当使团到达两国边境的时候,当地的刺史就派人到建邺,如今人都在长江上了,一路向东而下就是扬州,扬州再下便是建邺了。
萧佻对这次出使,除了不负君命之外,更多的也有一种期待。哪怕见过王素等从南朝来的士族,他还是想要亲眼见一见建邺的那些士族到底是个甚么样子。
这个想法,萧佻没有对高渊提起。
顺着水东下,速度要比走陆路的时候要快上许多不止。再渡过最初的适应期之后,萧佻也能在船舱里看看书之类的。
长江上不仅仅有大船还有出去捕鱼的渔民,渔民们更是不分男女。男女都要吃饭,所以有力气的都要出来干活。
萧佻偶尔听到外面渔船号子,也会从船舱出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佻并不是纯种的汉人,父亲是汉人,但是生母却是实打实的胡人,因着那一半的胡人血统,他生来肌肤较白皙,面部轮廓也要深一些。幸好他头发还是黑的,不然就要被当地人骂作黄头奴了。
渔船上的渔民们撒开渔网,渔网落入江中。船上的男人是光着膀子,也有船上是女子的,而且都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
少女们因为常年跟着家里人在长江水面上讨生活,皮肤为小麦色的,和眼下追求男女肌肤白皙很不一样。
那些少女撒网之后等着过会将渔网拉上来,冷不防那边的大船上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河面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