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金融系……”面试官抬眼看向苏澈,“你不是电影学院的,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做演员呢?”
苏澈坦然道:“为了钱啊。”
面试官:“……”
“那和外面那些电影学院专业表演系出来的相比,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优势呢?”面试官又问。
苏澈更坦然了:“我长得比他们好看啊。”
面试官:“…………”
面试官被苏澈的坦诚无伪和大言不惭震撼到了,当即认定这是一个上来就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好苗子,于是当着苏澈的面,面试官就给上层通了电话,就苏澈的签约与否做了一番问询。
“……嗯……好的,”面试官不住点着头,“好的……我知道了……好的……”
电话里显然在给他下达着指示。
苏澈并不觉得很意外,一进门他就发现天花板上两个黑黝黝的小摄像头直冲着他了,知道这间屋子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到不知哪个房间的屏幕上,正被人盯着呢。
挂上电话,面试官对苏澈说:“公司决定签你,但是具体签几年还需要讨论决定,你自己想签几年呢?”
苏澈知道组织上考验他忠诚度的时刻到了,马上笑眯眯地答道:“当然是越长越好啦——我都没问题哒!”
笑眯眯地从尚星出来,苏澈觉得有点口渴了。
七月末的北京,天上天天跟下火似的,大马路上车辆往来穿梭,白花花的柏油路面上,好像都能给烤出一层油来。
附近就有个小超市,苏澈想进去买瓶矿泉水喝,但是小小的收银台前竟然还排起了长龙,苏澈想赶最快的一班火车回去看他爸,所以还是算了,正好旁边有个阿婆在卖水果,苏澈过去捡了个大苹果,象征性地在衣袖上擦了擦灰尘,然后就一边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一边咔哧咔哧地咬起了大苹果。
又甜又脆,还挺不错。
咔哧咔哧的,很快咬成了一个瘦瘦的苹果壳,苏澈抬手对准前头的垃圾箱,一个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投了进去。
苏澈果然赶着最近的一班火车,一路吭哧吭哧地返回了a城。
又倒了两班公交,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探视时间之内,及时地赶到了城南监狱。
监狱。
苏澈第一次在生活中真实地接触到这个字眼,还是在半年前。
那个时候他很惶惑地在想——这个字眼可真可怕,这个世界也真可怕!
现在苏澈对进监狱探视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监狱大门口由武警和公安把守,你要给他们出示你的身份证,证明你跟被探视人的近亲属关系,然后他们会用仪器在你身上做一下安全检查,再然后就可以去脏兮兮的探望室里等候了。
狱警会把人给提出来。
接下来隔着脏兮兮的玻璃,拿起不甚干净的话筒,就可以开始对话了。
玻璃、凳子和案台上都有明显的污垢和经年累月的灰尘,苏澈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景象,从没变过,苏澈怀疑这里从来也不打扫。
苏爸爸被提出来了。
隔着脏兮兮的玻璃,苏澈看到他爸圆墩墩的啤酒肚已经慢慢地没有了,他爸原本挺着个喝出来的啤酒肚,胖墩墩又乐呵呵的,看上去又富态又结实,现在在那脏兮兮的玻璃后头,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下来了。
苏澈慢慢拿起话筒。
他爸直拿眼睛瞅着他,拿过话筒先清了清嗓子,才“唉——”了一声跟他说:“你说你这孩子,我不是都说了你不用老来看我吗?你说你怎么又来了?”
隔着不甚干净的玻璃墙,他爸的声音听起来还算轻快。
苏澈一时没吱声,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一屏之隔的老爸,心里想:“我不来看你,谁来看你呀?”
苏爸爸见到苏澈心里到底还是高兴,在话筒里止不住地就絮叨开了。
“现在我这个案子也断下来了,也没什么可挂心的了,你也不用在外头到处借钱啊找关系的看人脸色了……我早就跟你说让你不要去找那些个什么叔叔伯伯的,到了这种时候,那些个人就不顶用了,你就不听我说,你就非要去……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人家那里没少吃了排头——看看,让我说着了吧?”
苏澈安静地听他爸絮叨着。
他感觉他爸以前没这么能唠叨的,可能在里头给寂寞着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人了,那话闸子就跟黄河泛滥了似的,轻易地都刹不住。
“……你老爸我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崔长安这孩子能这么不仗义,要说你俩从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情分,关系那么瓷实,平常咱两家也有走动,他老爸又是公\检机关的,我本来想着能在他老爸那边走走关系,哪怕少判个几年呢?吓——这小兔崽子竟然就跑得让人连个影子都摸不着了!哎哟——可真不地道啊这小崽子!我平常看他斯斯文文的,还当他是个心眼实诚的好孩子,可见还是老话说得好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哪——”
这些事情苏澈已经很不爱去想了,以前在黄金八点档里瞥见那些翻脸堪比翻书的肥皂戏码,他还直呼太狗血,但是谁说过来着,戏剧来源于生活,生活却要比戏剧更来的荒诞啊。
苏爸爸还在滔滔不绝的,苏澈打了个岔儿跟他爸说:“我找了一份……兼职,等拿到钱了,就过来往你卡里多存点。”
他爸“唉”地一声,隔着玻璃跟他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你老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