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岚这样说,宣妃不由一滞,抬眸往四下转了一圈,却见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表情,好像已经认定了她是幕后主使之人一样。
“你……”忿忿地瞪向秦岚,宣妃虽然心虚,然而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愈发地盛气凌人,“你别含血喷人!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本宫干的?!”
秦岚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笑着道。
“既然不是娘娘干的,娘娘又何必为了一个犯了事的凶手大动肝火,甚而还僭越尊卑,不顾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场,大吵大闹地要插手此事?难道娘娘以为,全皇宫就只有娘娘一人谨记宫规吗?还是说,在娘娘眼里,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抑或是在场的这些朝臣和宫人,都不及娘娘来得知法守礼,公平公正?”
不曾想宇文长乐的嘴牙如此厉害,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叫人无从反驳,宣妃当场就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争辩。
皇后微敛神色,抬眸扫了秦岚一眼,听得她这样说,心下不由生出了几分狐疑……这侯府七小姐在皇城里是出了名的好色无脑,眼下怎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诡辩争论,都如此的厉害,便是连后宫里头最爱耍嘴皮子的宣妃都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皇后狐疑的当口儿,滚在地上被犬獒撕咬的黑衣人终于承受不住,连连开口讨饶,将幕后主使之人招了出来。
“是……是八、八公主……是八公主命小人干的!”
闻得此言,八公主浑身一震,立时回过神,对着那黑衣人劈头骂了一句。
“你胡说!本公主何时指使你这么干了?本公主连见都不曾见过你!”
见那黑衣人松了口,秦岚微扬眉梢,将犬獒唤了回来。
“九儿,别咬了,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嘴,不值当!”
听到这话,众人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僵,没想到秦岚会用这种“理由”将犬獒唤回去,然而那只大白犬对此却是无比受用,话音才落地,就马上松了牙齿,一跃跳到三米开外,像是非常嫌弃它刚才撕咬得不亦乐乎的那个黑衣人。
走上前,秦岚垂眸问向黑衣人,道。
“你最好一字不漏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或许还能免个死罪。”
被逼到了这份上,黑衣人自然不敢再同秦岚作对,立刻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启禀陛、陛下……先前宇文小姐被狗追着跳到了水里,几欲溺毙,宇文小姐的丫鬟想要找人救她,却被八公主拦了下来,甚至被强行扔到了湖里,然而过了好一阵子,宇文小姐非但还没有溺死,反而学会了游水,将那丫鬟救了起来,八公主担心宇文小姐上岸后向太子殿下状告此事,便暗中吩咐奴才和小卫子秘密潜下水,将宇文小姐和她的丫鬟拉入水中溺毙,从而佯装成溺水而亡的样子……”
“闭嘴!满口胡言!”越听越心慌,八公主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狗奴才!宇文长乐那刁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样构陷诬蔑本公主?”
“是不是构陷诬蔑,派人到湖底下把另外那个凶手的尸体捞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秦岚俯身朝皇帝行了一个礼,面露恳切之色,言语间跟着捎上了几分激愤的情绪。
“陛下,臣女自知今日所为多有冒犯失礼之处,故而臣女不敢奢望陛下宽恕臣女的罪责,臣女只求陛下秉公处置,为臣女洗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冤枉!冤枉啊父皇!”急急忙忙地扑上前,八公主瞬间哭成了一个泪人,仿若受尽了莫大的冤屈,“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从未指使任何人谋害她!恳请父皇明鉴!”
见状,皇帝顿时沉了三分脸色,面露不悦,四下的妃嫔朝臣皆是缄口不语,不敢去触这个大霉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即便查了个水落石出,这事儿却是不好处置。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事儿坏就坏在一个是八公主,一个是太子殿下,在他们两人之间不论得罪谁,显然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倘若八公主招惹的是其他的小姐,为了保住皇族的颜面,哪怕幕后凶手就是八公主,他们也可以大胆地站出来,众口铄金,指鹿为马,齐声将此事酿成一件冤案,从而给陛下一个台阶,顺水推舟地将这件事做个了解。
只可惜,八公主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宇文长乐。
大家都知道,宇文长乐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果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联手帮着八公主冤枉了宇文长乐,就等于是跟太子对着干!
要只是对付太子一人,倒也不算什么太过头疼的事儿,可陛下对太子的溺爱和看重又是众所周知的,不说别的,就说方才陛下对太子放任纵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捅了多大的篓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的大罪,陛下都没有废黜太子的意思。
这也就是说,藉由太子之手,宇文长乐身后真正的靠山,其实是陛下!
为人臣子,首先要学会的一点就是察言观色,揣摩圣意,既然陛下没有要惩治太子的念头,他们自然也不会傻到往刀口上撞。
然而,就算他们顺势而为,为宇文长乐洗去冤屈,还她一个清白,反过来给八公主定罪,到头来开罪的还是陛下!
所以,依照眼下的情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