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腊梅在月光下散发着幽香,窗户大开,冷风灌进来让这屋里与室外别无相差。
秦桓负手站在窗前,赵长宜在外面跪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听见身后的声响,秦桓头也没回地问道:“她回去了?”
宋安道:“是,敏主子已经回去了。”
“皇后呢?”
“皇后和林容华也都回去了。”
秦桓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又平复。皇后闻风而来倒是不奇怪,她那个性子……可林拭眉竟然也来了。是因为藩王入京,她也跟着要猖狂些了吗?
宋安在秦桓身后等了等,小心地说道:“陛下,奴婢瞧着敏容华是真心知道错了。她还想当面向陛下赔罪。”
“哼。”秦桓冷哼一声,宋安立刻便噤声了。
秦桓冷眼看着窗外,赵长宜今日是触了他的逆鳞。他非得让她长长记性不可。她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该不告而别。在她心里难道还有什么事比朕更重要?
彼时赵长宜回到霁月殿,唐如之扶着她走进寝室,一叠声地吩咐人安置浴桶沐浴。她扶着赵长宜的手,只觉得冰凉一片。
宫女们麻利地抬来浴桶和热水,等赵长宜浸泡在热水中,身上才渐渐有了些暖意。
唐如之和素问在一旁伺候,唐如之一面替赵长宜梳理头发,一面问道:“主子,今天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您就去……”
赵长宜头靠在浴桶边缘,闭着眼睛说道:“是我自己处置不当。”
唐如之见赵长宜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她和素问两个伺候赵长宜沐浴更衣后便命人收拾一切退了出去。
天已经很晚了,赵长宜躺在床上身子已经很倦怠了,可偏偏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里各种纷繁复杂的事情都接踵而至。但兜兜转转,最后都落在了秦桓身上。
今天回来的马车上,秦桓一路都没有同她说话,她心中惴惴。秦桓的脸色像是自己第一次从华阳长公主府出来时那样难看,赵长宜心中有愧,亦不敢多言。及至回宫后,秦桓更是不加理会她,直接回了寝殿,便是她在外跪求,也无缘一见。
赵长宜知道今天的事是自己做错了,没有和秦桓打声招呼。可她都已经跪下认错了,秦桓却连面都不见,也是叫赵长宜气闷。
这一夜翻来覆去,对于秦桓,一时想到可喜之处,恨不得再冲到建章宫去拍门见他让他原谅自己。一时想到可恶之处,就想着如此这般老死不相往来就是。
便这样患得患失一夜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宫里几乎都知道了赵长宜跪在建章宫求见的消息,各宫反应不一,有看热闹的,有拍手称快的,却鲜有怜者。
这深宫之中本就当是如此,赵长宜也并不将那些人的言语放在心上。只是建章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她倒不指望秦桓召见自己,奇怪的是连宋安也没有消息送来,这便叫人不安了。
赵长宜在霁月殿中坐立难安,便携了唐如之去御花园游园散心。但在赵长宜眼中,御花园也不过是满目萧萧。虽于园中走动,目光却不是飘向建章宫方向。
唐如之随在赵长宜身后,见她又一次望向建章宫,便开口说道:“主子是否需要奴婢去建章宫打探打探?”
赵长宜闻言稍顿,接着却摇头道:“不必了。有什么事,宋总管会来告诉我的。”
唐如之道:“昨天出宫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主子和陛下闹得不愉快?”
赵长宜叹道:“也没什么,我同陛下一道逛街游玩,中途看见一位故人,一时忘记同陛下打招呼就走了。叫陛下等了我许久。”赵长宜苦笑道,“我也知道错在我。陛下这会儿也许还没有消气……大约还要再等等。”
赵长宜的话有些自我安慰的意图在里面,但让唐如之感到惊讶的是,赵长宜竟然让陛下等,而且那位故人……
“主子的那位故人是男是女?”
面对唐如之的发问,赵长宜答道:“是名男子,怎么……你是以为……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如之面上闪过一丝急切,说道:“主子这样同我说也是无益,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可就不好了。而且陛下知道主子同那名故人做什么去了吗?”
赵长宜皱起眉头,说道:“陛下至今未曾问起我离去之事,我昨日本想同陛下解释,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唐如之道:“陛下不知主子做什么去了?”她越发地惊奇,自己这位主子还真是同那些官家小姐不同。对于旁人,唯有等待陛下。哪里有叫陛下等的道理。况且又独自离开,那名故人主子虽然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能让主子这样贸然离开陛下,那名故人想来也并不简单。
赵长宜道:“陛下不知我去做什么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他想必也是怕错失了我吧。昨日回来站在街口,不见秦桓,自己亦是那等彷徨无措。
唐如之想了想,问道:“那主子打算如何同陛下解释?”
赵长宜道:“还能如何,照实告诉陛下罢了。”
唐如之皱起了眉头,斟酌着说道:“依奴婢愚见,若陛下不知此事,主子或许该再想个理由来解释。您贸然和故人相见,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说着就看着赵长宜,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赵长宜之前也曾想过,就告诉秦桓自己看见一个人像是赵长青所以走过去看看,不曾想就迷路了。
但现在再想,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