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雍京城的雪,下得特别大。太后似乎也因为风雪阻拦,不能回宫过年。于是今年的年宴,就交由了皇后主持。
每年年宴之前,陛下和皇后都会在皇宫北面的朱雀城楼上赐宴赐酒,与民同乐。今年也不例外。
现在时辰尚早,帝后还未到来,但百姓们早已在朱雀门外等候。冬日的寒风,丝毫也不能吹散他们脸上的欢愉。他们在这里攀谈、欢笑,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而要入宫赴宴的贵戚们,则坐着一辆辆精致的马车,提前从朱雀门的侧门进入皇宫。
赵长青站在朱雀门边,目送秦姝玉的马车进了朱雀门。其余的侍卫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的命令。
赵长青转过身看着那些满脸希冀的侍卫,说道:“都散了吧。我和老王留下。”
一个中年侍卫道:“赵总管,还是我们几个留下吧,你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赵长青对他笑了笑,说道:“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我孤身一人,这会儿也没地方去。我留下来,你们都回家去吧。回头按照排班顺序,回来当差就是。”
听见赵长青这么说,那中年侍卫就没有再言语,毕竟他也希望能尽早回家吃饺子。侍卫们谢过赵长青,特别是那几个本来要值守的人,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赵长青看了他们散去,然后回头对老王道:“老王,你先把车停到一边去,我就在这边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老王扶了扶自己的皮帽子,笑着道:“赵总管只管去就是,长公主这一进宫啊,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老王是秦姝玉的车夫,他每年送秦姝玉来参加年宴,已经很有经验了。
赵长青点了的一下头,但并没有走远,他只是混在人群中,遥望着城楼。
人群忽然开始骚动起来,赵长青看见,那被装饰一新的城楼上携手走来了两人,正是秦桓与霍金宵。
身边已经有人忍不住激动地高呼万岁,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脸上都现出激动的神色。只有赵长青的神色依旧平淡,他的目光在城楼上搜寻,他想要看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出现。
一声两声的万岁声渐渐汇集成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每个人都很激动。这些大燕帝国最底层的百姓们,热切地仰望着他们的陛下与皇后。然而在这无数的万岁声中,赵长青却喊出了另外两个字。
“长宜——”
看见了,看见了,那个身影,自己绝不会认错的。就在秦桓的身后,那个低着头,端着酒壶的人。那就是赵长宜!
太好了,她还活着。秦姝玉没有骗自己。
赵长青挤开人群奋力冲到前面,他伸手在空中挥舞,想要让赵长宜看到自己。然而,这是徒劳的。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只是淹没在人群中。
赵长宜站在城楼上,自然听不见也看不见赵长青。这里太高了,何况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秦桓身上。她看见秦桓毫不厌烦地,一遍遍地向百姓挥手致意。她看见他脸上那温柔的笑容。那是连冰雪都愿意为之融化的温柔。
可她也记得,那张脸上有过怎样的阴沉和森冷。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百姓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呢?
秦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就在赵长宜出神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在了在她身上,使得她立刻警觉回神,并且低下了头去。
霍金宵看着赵长宜,妆容艳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无声的冷笑。
她知道赵长宜,从赵长宜被带回宫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她。因为陛下一直对赵长宜没什么兴趣,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为难赵长宜,只是让冯云亭给她多找些事做罢了。后来冯云亭自己出了事,霍金宵也就没有再留意她。在霍金宵看来,赵长宜不过是个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的奴婢罢了,只要陛下对她没兴趣,那自己身为国母,自然不会自轻身价去和她计较。
但现在看来,这个奴婢并不安分。
霍金宵向秦桓靠近了些,几乎依偎着他。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赵长宜身上。
赵长宜,你这么看着陛下,是在妄想些什么?你们这些狐媚子,整天都在想着如何勾引陛下。可这天下,能站在陛下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的,只有我霍金宵!
秦桓见霍金宵靠过来,似乎想要皱一下眉,但他脸上最后居然是现出来一个尚算温柔的笑容。秦桓伸手为霍金宵理了理领子,问道:“冷不冷?”
霍金宵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冷。”
帝后的举动似乎让百姓们更为激动了,雍京城中的兰花,只怕又要卖得脱销了。
在朱雀城楼上站了近半个时辰,秦桓才和霍金宵携手离开。御道上帝后各自上了自己的辇车,一同去往嘉明殿。在那里,已经设下盛宴,王公贵族们也已经等候多时。
今年的宴会比往年显得更为盛大奢华,霍金宵带着矜持的笑容,看着自己操持的一切,感到十分满意。
按例的朝拜和敬酒,都进行地很顺利,等秦桓示意赐宴后,便有宫人捧着珍馐美酒鱼贯而入,殿内的气氛也渐渐随和热络起来。
霍金宵举酒向坐在不远处的秦姝玉,“长公主,你看今日的歌舞,比起你的仙音苑来如何?”
秦姝玉自是笑意盈盈地答道:“宫中体制,哪里是我那府里小打小闹能比的。娘娘就别取笑了我。”这般说着,但眼波流转,却是看向站在秦桓身侧的赵长宜。
霍金宵也随秦姝玉的目光看去,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