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卷东西落在金玉颜脚下,金玉颜心里发颤,竟是拿了几次才把那卷东西拿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金玉颜。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打开那卷册。
金玉颜从上到下逐字读了下去,眼睛越睁越大,那卷东西再次掉落在地,金玉颜也跟着扑跪在地上,大声呼喊道:“太后明察,妾绝没有下毒。”
卷册之上,用楷书工整地写着——启棺后,死者溃烂,腐臭味甚重。细查之下,口有泥沙水藻,然不及肺腑。死者全身发黑,深及骨髓,以银针试之,谓之毒。
春时竟是中毒而亡!
众人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轻,霍金宵看向金玉颜的眼神里,更添了一层疑虑。
太后冷哼一声,说道:“没有下毒?那你告诉哀家,这个宫女是怎么死的?把那个叫高明的奴婢带上来。”
高明趋步走到金玉颜身旁,恭敬地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问道:“那日你在昭阳宫都看到了什么?”
高明瑟缩地看了金玉颜一眼,然后才说道:“奴婢那日瞧见襄容华把一个宫女投到了水里,后来才知道那是赵美人的宫女。听说那日襄容华宴请赵美人,那个宫女似乎顶撞了襄容华,还被襄容华打了一巴掌。”
太后对金玉颜道:“可有此事?”
金玉颜慌忙说道:“春时虽然顶撞了妾,可妾打了她一巴掌已经解气了,妾没有害春时!”
霍金宵凉凉地在一旁说道:“襄容华,高明亲眼所见。你还要抵赖吗?”
金玉颜恶毒地看向霍金宵,说道:“皇后娘娘不要忘了,春时是中毒而死。”金玉颜又转头望向太后,“太后,那日妾在雨花亭宴请赵美人、王美人,要是妾真的有下毒,那妾和王美人为何没事?就算是赵美人不也没事?为何单单死了春时?定是有人在别处毒死了春时,然后栽赃在妾的头上!”
霍金宵双目大张,她想不到金玉颜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个金玉颜,平常那副样子,竟是装的吗?把本宫都欺瞒了过去!
太后听见金玉颜这样一番陈述,不免也想起当初自己册封金玉颜时她的模样。太后的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抓紧了一下。
这时候霍金宵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可能,明明是你把春时推到连月湖里去的,高明亲眼看见了!”
金玉颜道:“娘娘可有物证?单凭这个高明一面之词就断妾之罪,妾不服!”
霍金宵与金玉颜对视,两人目中皆有刀兵之色。
“妾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娘娘的授意之下,请赵美人吃了顿饭而已。”
此言一出,上官婉瑜便轻呼出声,不等太后冷眼横来,她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上官婉瑜连忙低下头,可眼睛却在霍金宵和金玉颜身上扫来扫去。
霍金宵显然早已料到金玉颜会把自己拖下水,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本宫何时授意你如此做了?本宫若要害人,倒也不需这等伎俩……”说话眼凤目一瞟,斜看向赵长宜。
霍金宵的言下之意,她若要害赵长宜会直接动手。青木围场之事,她并无悔过之意,反而有些引以为荣。
对此,太后的眼神愈发凝重起来。
而赵长宜坐在那里,目中凄凄,似已不堪衣衫之重。
呵,春时竟然是中毒而亡。这件事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而眼前这些人说来说去,听上去倒像是一出闹剧。
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赵长宜的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她用手指按住额角,正瞧见霍金宵飞来那一眼。赵长宜咬了咬牙,坐正了身子。霍金宵的得意无异于又在她心头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赵长宜抬头望向太后,打算再求太后做主,详查此事。然后她看见,太后的目光一直盯着霍金宵,恼怒被压在了眼底,眸中浮沉却不知为何。
太后的态度一直让赵长宜猜不透,或者说太后这个人一直让赵长宜猜不透。因为猜不透,所以心里有些犯憷。
正如此时,以上官家和霍家的关系,以上官婉瑜如今的地位,当金玉颜咬出霍金宵时,太后应该要过问一二才对。可现在,她却并不过问这件事,而是说道:“皇后的内侍瞧见襄容华推人入水,可验尸说明,那宫女是中毒而亡。至于其他,因为尸体腐烂,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依哀家看,掖庭宫的人该好好责罚,耽误了时间,以至于弄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至于其他,容后再议吧。哀家乏了。”
“太后!”霍金宵怒视太后,直言道:“就这么放了金玉颜吗?”
太后已经站起了身来,回视了霍金宵一眼,说道:“难道还要哀家查查是不是皇后授意她宴请赵美人的吗?”
霍金宵一滞。便在这片刻的功夫,太后已经由人掺着离开了临华殿,回到了后方小阁之中。
霍金宵愤怒地扫视了殿中的每个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金玉颜身上,若目光可以杀人,只怕金玉颜此刻已经被刺了千百个窟窿了。
“算你命大。”留下这句,霍金宵便带着人呼啸而去。
金玉颜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可是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又桀桀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很恐怖,像是夜枭。听得上官婉瑜接连皱眉,像是避开一个鬼怪一般,绕过金玉颜,从一旁也离开了临华殿。
笑了一阵,金玉颜从地上抬起头来,看着赵长宜,“你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赵长宜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