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殿下这是去哪里玩儿了,这才姗姗来迟啊?”端木岐突然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
殷述的确是玩的疯了,有点过头,之前也不知道他带着殷黎去做什么了,袍子上面可见一些泥土的痕迹,就连袖口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本来那口子不大,也没人在意,可是被端木岐恶意一挑衅,殷述的脸上立刻就窘迫的近乎滴下血来。
端木岐这是讽刺他贪玩呢,说白了,还是想要用年纪小做借口来贬低他,然后来抢这门婚事的。
殷述怎么都还有点孩子习性,闻言就赶紧拉下衣袖,将那破洞掩住,然后就再次一梗脖子,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平时是有些胡闹,还不是因为没人管束的关系么?您要是真相督促儿臣出息了,不如就早早的让我娶亲,有了王妃之后,儿臣才算是长大了,以后一定会好好表现,多向哥哥们学习,不再胡闹了!”
这熊孩子,居然打起了亲情牌?他自己不学无术,这也能拿来做为求娶加分的筹码吗?
端木岐被他半路截胡,本来应付宋亚青乃至于皇帝,他都成竹在胸,胜券在握,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熊孩子给绊了脚。
皇帝那里的僵局却找到了突破口,就看着殷述道:“端木家是咱们朝廷的臣属,为我北狄的社稷尽心尽力,鞠躬甚为,端木家主的面子,朕也不能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就驳回去,这样有失公允,你还是求你皇祖母吧。宋家的丫头是她的侄女儿,总要她这个长辈的点头才算的。”
“皇祖母!”在这件事上,殷述这熊孩子相当的执着,何况现在,端木岐当众求娶,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他了,他便是毫不犹豫的转向了宋太后去磕了个头,“那天在重华宫,您和孙儿说的话,我都有仔细的想过,以前是孙儿做的不够好,您不放心将这个丫头嫁给我也是对的,可是我可以改。皇祖母,求您了,至少您要给孙儿个机会的。”
说话间,他就忍不住的朝站在旁边的宋楚兮看去,两排长长的睫毛扑闪,眼底那一个急切的眼波流转,居然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感觉。
宋楚兮看着跪在当前的两个人,眉心就使劲的拧成了疙瘩。
端木岐会突发奇想,她虽然有些意外,但多少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殷述——
她一直以为这熊孩子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的,却怎么也不曾想,他居然又当众站出来了。
宋太后的面沉如水,并不表态。
殷述急了,就又转向了皇帝道:“父皇,凡事都有个新来后到,求娶的事,儿臣早几日就跟你提过了,再怎么说,您也不能因为端木家主是外臣就委屈了儿臣,转而去成全他的。”
端木岐被这熊孩子折磨的牙疼,当即就是面不改色的冷哼一声,“殿下要跟我说先来后到吗?难道你不知道,楚儿是跟着我一起从南塘进京的。”
“你——”殷述被他堵的一时哑然,但是这个时候他全神戒备,紧张不已,心一横,就冲皇帝大声道:“我就是喜欢宋家的丫头,非她不娶,父皇你如果将她嫁给了别人,我——我明天出宫就去皇觉寺剃度出家去。”
他这话,虽然不乏危言耸听的成分在里头,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态度越是强硬,就越是如了皇帝的心愿。
皇叼装恼怒的冷了脸,斥责道:“这是什么诚,你就大呼行,口无遮拦的?”
“儿臣是您的亲儿子,请父皇体恤!”殷述道,还是不肯妥协的。
这边的席位上,殷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这边的热闹,一边慢吞吞的挪到了殷湛的身边去,扯了扯他的袖子,“父王,出家是什么意思?七哥是要从王府搬出去吗?”
方才殿中的风波一起,殷湛手里的那半杯酒举起来就再没放下,只就面容沉静,目光深邃的看着上首那边的状况,只不过他的目光没有移给其他的任何人,哪怕端木岐和皇帝还有宋亚青之间过招在激烈,他也只定定的望着灯火辉煌之下那个看似薄弱的少女。
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据理力争,到后面的冷静沉默,他看的出来的她的沉着和决断,也能从她偶尔一皱眉或是一垂眸的举止当中领会到她心间细微的震动和犹豫。
这一幕,和许许多年前一样,哪怕是一件足以决定她一生命运的大事,她也应对自如,从容自在的处变不惊。
她不向任何人求助,就像是一个完全无关的局外人一样,冷静而平和的应对一切。
殷湛已经失神了许久,也许是因为他的目光沉淀的太深了,从始至终,哪怕是宋楚兮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在意,没有发现他那一动不动,其实并不是在关注皇帝这边的动静,而只是在看着她的。
殷黎走过去,殷湛也没察觉,再被她这一拽,更没防备过来,杯子里的酒水泼出来,洒了他满手。
“王爷!”卫恒一惊,连忙递了帕子过去。
殷黎却泥鳅一样,直接从他的臂弯之下,钻进了他怀里,一尊大佛一样安安稳稳的一坐,然后抢过那帕子,拉着他的手指给他擦那酒水。
殷湛一直遗落了很远的思绪这才慢慢回笼,他垂眸看向了怀里粉嫩嫩的小团子。
殷黎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很细致,将他手指上沾染的酒水,一根一根指头的擦拭干净,然后仍是不解的眨巴着眼睛问他,“七哥说要娶楚楚姐姐做他的王妃吗?那以后,暖暖是不是就得叫她七嫂了?”
七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