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岐的最终目的,恐怕不仅限于要保住南塘吧?”殷湛问道,却是笃定的语气。
有些事,哪怕没有切实的证据在手,他也能从对方的为人和性情上推断个**不离十。
而端木岐要的最终的结果,即使他不说,宋楚兮其实也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这结果如何对她的影响不大,所以她一直没有深究计较。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要做的事,都和我之间没有冲突!”宋楚兮道,态度强硬的将脊背挺的笔直。
虽然她知道以殷湛的立场,他会有为难,可是——
她顾不到他了。
说罢,她拂开殷湛的手,转身就走,“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听你的。我也知道,你身为殷氏的一员,你有你的难处,如果你是为了你殷氏的列祖列宗,将来而不的不与我短兵相向,我也不会怪你。可是——你也别再试图劝我什么了,哪怕是将来不得已要玉石俱焚,我也断然不会再看着殷绍他们父子春风得意。”
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呵——
她居然都不懂得,他最恐惧和最为难的事情到底的什么。
殷湛孤身站在夜色的冷风当中,涩涩一笑,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因为隐忍而变得沙哑。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听上去诸多无力。
宋楚兮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脚下步子不停的往前走,殷湛只能抢着快走两步追上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空中半轮月色映照下来,宋楚兮仓促的抬起头,就刚好对上他眼底泛滥而起的那种愤怒和恐慌交杂起来的眸光。
宋楚兮笑了笑,“不是说让你就当我是已经死了吗?”
话音未落,殷湛突然拥着她吻了下来。
他气势汹汹,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只那一个拥抱,就几乎要让她窒息。
宋楚兮浑身的肌肉一阵紧绷,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是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的却是浓烈的化不开的悲凉和绝望。
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如果不是曾经那么多的身不由己,面对殷湛,她应该早就动容妥协了的,可是事到如今,有太多不堪的过往夹杂在中间,让她不得不在心房之外加固一道冰冷的围墙壁垒。
他对她越好,她便越是要退缩远离。
她要不起他的一往情深,更是深刻的知道,满面疮痍的走到今天,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他得天独厚的享受一切的荣**,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而她,只是个会不断的叫他陷入痛苦当中的一件肮脏不堪的****利器,应当属于一个女子的所有美好的一切她都不具备,她凭什么理由可以心安理得去靠近他,接受他一切的赠与?
宋楚兮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又冷淡的站着,不拒绝,也没回应。
殷湛紧紧地拥着她,唇舌纠缠,他能汲取到有关她的一切所有美好的感受,可是抱着她越紧,心里反而越发觉得恐慌和无力。
最后,他便是脚步踉跄着,退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的死角里。
宋楚兮落在他怀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殷湛拥着她,忽而无措的苦笑出声。
“少戎,我爱你!曾经我以为来日方长,我会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来听我说这句话,却没有想到一次转身就成了生死永别。”黑暗中,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注视她的脸孔,虽然眼前的一切,包括他的容貌都看的不很真实,宋楚兮也依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目光中那种灼灼的温度,烙印在她的皮肤上,“所以现在,哪怕明知道你会拒绝,我也要现在就告诉你。我爱你!无论是过去的十年,还是未来的百年;无论你是生是死,也无论你人在哪里——我爱你,此心不渝!”
他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带了一点似乎能够被感知到的颤抖。
他的感情一直浓烈,告白的话也一次比一次更深刻露骨,宋楚兮知道,这一次又一次,他是真的被她逼迫的越发绝望和无奈了,否则他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宋楚兮往旁边别过眼去,唇角一点笑容薄凉至极,淡声道:“何苦?”
“情之为物,有你在时,我便可以甜腻到心里,你若转身——这苦楚,就当是偿还吧!”殷湛苦笑,指腹蹭过她的眼角,染了淡淡的潮气。
他怔了怔,但随后却很清醒的意识到她这至多也只是被逼无奈,而不是真的有所动容的。
定了定神,他便缓缓的松了手,语气也缓慢的恢复了平静,“我今天会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逼你什么,我知道你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这些,便就权当我自私一次,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待到你再离我而去的时候,还要把曾经的遗憾再轮回一遍。这句话,我也只说这么一次了,以后——都不会了。”
这些话,他不是不能只留在自己心间。
也虽然知道,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给出任何的回应。
可终究还是怕了。
上一次的错失来的太突然,像是一场席卷了整个生命的噩梦。从她离开到回来,那中间整整四年,这么多的****夜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行尸走肉一般,如果不是有暖暖时时在身边陪着,真会觉得每一次黑夜降临之后,天空中便再也不会有黎明了。
他不怕与她生离,哪怕此生不见,却再不敢去想象曾经阴阳两隔的痛苦。
这一生,最大的奢望竟然成了和自己所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