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帝国人都没见过豌豆的壳,这两种带壳的豆类也只有东海人才会买回去卤煮当零食吃。白芷拿上两整袋,就有一个新移民大婶好奇的问她:“这种有壳的蔬菜怎么吃?”
白芷很久没有和陌生人说过话了,感觉很新鲜,笑着说:“盐水煮熟剥壳吃。”
“既然要剥壳,为什么不先把壳剥掉?还有这个也是。”大婶举起一只带皮的玉米棒子。
“这样煮着吃或者烤着吃有一种清甜的风味。有些人喜欢这样吃。”白芷热情的指点,笑,“剥壳去皮的都在那边。”
大婶边说奇怪边朝那边去了。一个大叔推着车子过来,捡起几个玉米棒子放进车里。
白芷注意到那个大叔车篮里有一包带壳的生花生和两瓶“老干妈”,还有一包卤肉的香料和几包拌米粉肉的米粉。她愣了一下认真观察这位大叔。这个饮食习惯很中国的大叔五十出头,夹克衫敞开,腰上还挂着一串钥匙,就差在腰上拴上手机包了,地地道道的中国小乡镇居民打扮。
白芷不敢说她认得每一个东海人,但是所有的东海人肯定都认识她,看见她最少会微笑点头。那么这一个不认识她的典型中国人肯定是新移民。他到这儿来是想干嘛?
白芷捞了一整包玉米放进车篮,跟着大叔朝前走,看见那个大叔又拿了两杯米酒和一杯小圆子,就走过去,用汉语和他说:“先生,如果是要煮酒酿圆宵,再买一包淀粉口感会好一点。”
大叔愣了一下,用汉语说:“怎么可能。”隔了几秒钟他用不太流利的帝国语问:“您刚才说的什么?”
白芷仍然用汉语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我的天,你是中国人。”大叔极力压抑,仍然显的很激动。
白芷指了指他的车篮子和她自己的车篮子,说:“看我们买的菜就知道了。”
“哈哈,确实如此。小姑娘你很聪明。”大叔指着白芷的车篮子说:“让我猜猜,接下来你是去买空心菜呢,还是买五花肉?”
“两样都要买。明天早上吃面。”白芷笑起来,大叔的车里还有一包面粉和一小袋酵母,她也说,“您家的主食是馒头?”
大叔笑着说,“我们叫馍馍,南方小姑娘,你家的传统保持的很好嘛,你和父母一起住的吗?”
“我结婚了,和丈夫孩子们一起住。”白芷说话的时候智脑自动弹出视屏,那头弭平喊:“妈妈,爸爸说请我们喝新出的菩宁果汽水,记得买一箱哦。”
“好的,买好我过去找你们。”
白芷转过来拍大叔的车篮子再对准大叔,说:“大叔,这是我儿子。”
“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真可爱。”大叔看着视屏笑。弭平眨眨眼,腼腆喊了声大叔好就退出通讯。
接下来白芷和大叔聊育儿经,相谈甚欢。那一边海风秋已经发觉不对头,把大叔的截图发给了全体同类。
郝朗表示那个截图中的人他认识,叫丁致礼,曾经在响水洞研究所的警卫连呆过。响水洞研究所的十来个同类被郝星拉到一起意识交流,凑出来这个丁致礼的历史:丁致礼是内蒙人,人很老实话不多,但是和改造人的关系似乎都过得去,人人都记得他。这人在末世前半年退伍回老家,从那以后就没人见过他了。
这就很不对头。大部分改造人除非工作原因,基本上和外人没有感情交流也不打交道。人人都记得他,和他关系都过得去,就说明丁致礼不但刻意接近改造人,而且成功了。
一直在分析周江两家资料的郝朗给丁致礼定性:“盯上改造人的偷渡客后代。从前在地球上知道咱们改造人身份的除了卡和登的人,就只有姬家人。姬家也只发现了顾白芷一个,还是保护为主。姬家现在也不可能派人进来,这人是从内蒙那地方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卡和登另外留的人。”
“我先去和这个丁致礼接触下。你们再回忆下还有没有类似的人。”海风秋把仨儿子送到扬州星郝星的实验室,换了身便装又瞬移回洛阳,赶到超市接白芷。
白芷全程旁听他们开会,等海风秋到了明知故问,“儿子呢?”
“爸接走了。”海风秋把几个大袋子和整箱汽水收进手环,笑着用汉语和一边的丁致礼打招呼:“你好。”
“你好。”丁致礼客气的点头,笑起来眼睛微眯,眼角鱼尾纹有点多。
“没想到还能遇见老乡,大哥不介意的话,咱们请你吃饭。”海风秋客气邀请。
“你们太客气了。我家离的太不远,家里还有长辈。两位想聊聊不如到我家坐坐?”
“恭敬不如从命。”海风秋帮丁致礼提起面粉袋。
丁致礼住的新移民安置公寓离超市不远,他家里有老婆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儿,还有满头银发的老父亲。丁老头的官方语很标准,他老婆的官方语不但磕巴还带着川味儿,一听说上门来的小两口是地球人,立即改用普通话招呼客人。
丁太太给他俩端茶,客气的说:“我们来是真没想到,这里也有茶,味道还不差!”
“我们也觉得这里和地球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