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多日的雪在今晨停了下来,在外面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那些个娇贵的主子的身影也出现在各个美丽的角落,一个个宛如冬日的宠儿般,穿的单薄而美丽。
孙芷妍看看远处的一个不知名嫔妃,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厚厚的雪白冬装,心中大叹,如今自己逃不了裹成球的命运,以后长大了也是逃不了的。
心中感叹以后,孙芷妍转眼就不再注意远处的女人了——不过是来邀宠的罢了。踮起脚尖拉着皇帝的袖角,孙芷妍抬头可怜兮兮地与其说话:“父皇注意路滑,昨儿宁安摔得好疼的。”
皇帝本欲离开的脚步一顿,矮身抱起孙芷妍检查:“摔疼哪儿了?可请了太医来看?”
兰姑姑上前解释:“奴婢办事不力,前儿公主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踩着路上没扫干净的雪了,不经意就摔了,皇后娘娘处罚了洒扫的太监,急忙请了太医。太医说公主一切安好。”
虽是请罪了,却是将前因后果解释了清楚,不仅彰显了宁安公主的孝心,又说明了是洒扫的太监不力,并非是璨弥阁的宫人不尽责。当这番话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必定也是爱听的。兰姑姑一番话不可谓不高明。
话音刚落,皇后就领着孙菡雅来到了近前。显然是算准了皇帝离开的时间,来截人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行过礼,皇后就说话了:“臣妾正想着来来看看宁安,皇上这是要走了?”
皇帝依旧把孙芷妍抱在怀里,就在璨弥阁门口站着,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皇后笑得有些尴尬,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这段时间皇帝来璨弥阁的时间明显增多了,皇后自然也不会放过大好的机会,但凡皇帝来了,她必定会带着孙菡雅来璨弥阁坐坐,或是请让人传话请孙芷妍到正殿用膳。
次数多了,即使再不经心的人也能发现皇后的意图,更遑论皇帝了。于是,今天皇帝就不冷不热地下了皇后的脸面。
孙菡雅感受到气氛变得尴尬,连忙上前两步走到皇帝,难得小女儿姿态地挽着皇帝的手,轻声细语:“赏梅宴就要开始了,父皇与我们一同过去可好。”
天地良心,皇后今天特地挑了皇帝要走的时间来,自然没有再打着利用孙芷妍争宠念头,她只是想与皇帝一同去赏梅宴罢了。
只是累累前科,皇帝却无法将皇后想得美好半分,看了眼身旁的孙菡雅,皇帝到底没有继续下皇后脸面:“既然顺路,那就一同走吧。”
皇后顿时大喜,孙菡雅亦不例外。毕竟这一同前往的可不仅仅只是顺路那么简单。皇后几乎可以想象到今日的赏梅宴过后,她在后宫和命妇中的威信必会大大上涨!
说不定,往年从她手里漏出去的宫权也能收回来呢——蚊子再小也是肉,皇后可不愿意让那些女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日日在宫中作威作福。
孙芷妍乖巧地站在门口目送一群人离去,在皇帝回头看过来的一瞬间挥了挥肉肉的小手,可爱极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皇帝等人的身影,孙芷妍才由着兰姑姑将她牵回去。
一坐到小茶几旁边,孙芷妍的眼睛就咕噜噜地转了起来。
自御阳宫那日怒刷皇帝好感度以后,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便直线上升,如果孙芷妍是真正的三岁孩童的话,恐怕已经变成了小霸王,上房揭瓦不在话下。
孙芷妍却觉得远远不够。
书上说……昭元皇贵妃仙逝以后,皇帝心里就有了结。最初的最初,皇帝逃不过内心对自己的强烈谴责,以至于愧见孙明泽、孙芷妍两兄妹,只想着在物质上面补偿两兄妹。
可是这份愧疚其实并不能维持多久的。再过几年,这份愧疚就会在皇帝心中演变成怨恨,那个时候,就是孙明泽、孙芷妍失宠之时。
说不定皇帝心中的真爱昭元皇贵妃也会因此被皇帝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哪怕是明君,也改变不了皇帝这个职业的本质。
他们自傲自负,当逃不过内心的谴责的时候就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以获得自身的安心。
这样的结果完全不是孙芷妍乐见的,所以就有了以给皇帝送赏梅宴的帖子的名义怒刷皇帝好感度的事件——即使昭元皇贵妃不在了,也要是皇帝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
她还得为皇帝找一个替罪羊。
虽然事情的真相皇帝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当他想要自欺欺人的时候,这个替罪羊的用处就显现出来了。
届时,这个替罪羊不仅是皇帝的替罪羊,也是昭元皇贵妃的替罪羊。
为了这个替罪羊,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并选中了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
但问题是……她要如何从兰姑姑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孙芷妍的运道十分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兰姑姑伺候着她吃了奶羹,想着小孩子心性,宁安公主说不定心里痒痒地想要去赏梅宴上热闹,还不如趁着那边还未起丝竹之声时将宁安公主带的远些:“公主可要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孙芷妍小大人似的思考了一会儿,而后矜持地点点头,实则心里雀跃得几乎要跳起来。加了一件小披风就忍不住拉着兰姑姑的手往璨弥阁外跑:“乳娘我们往重华宫去可好?”
虽是商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奴婢谨遵公主意愿。”兰姑姑柔声道,抱起孙芷妍浩浩荡荡地往靠近重华宫的御花园去了。
重华宫离凤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