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等待让孙明泽的心高高地悬起，而后又随着孙芷妍的话语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不自觉收敛了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真实得仿佛要融化了冰雪一般，他把食指比到嘴边，轻声道：“嘘……”
孙芷妍见到孙明泽的动作，也不免甜甜地笑了，同样把手摆到嘴边：“嘘……”
与母妃一同居住在重华宫的日子里，两人总是有着无数的欣喜的小秘密，每当那时，她们二人便会如此，唯恐大一点儿的声音就会惊破了令人欢欣地气氛。
和幼时一模一样的情景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亲密无间的感觉，年逾一年积累的生疏一扫而尽。
“天色晚了，我们用膳吧？”孙明泽牵起孙芷妍的手，带着她往饭厅走去，坐定以后，果然依着孙芷妍的话在饭桌上话起了家常：“在思宁苑可有不惯的地方？”
孙芷妍立时就笑得眉眼弯弯地，轻轻摇了摇头，道：“思宁苑与重华宫一样。”就连伺候的人一样的。
每年昭元皇贵妃的忌日她与孙明泽都会被皇帝带着到重华宫怀念，所以，即使当初她只是三岁的幼童，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怀念着重华宫。
孙明泽以为她说的是思宁苑的布置：“我担忧你住不惯，便按着重华宫的样子布置了。”
“皇兄有心了。”孙芷妍拿了干净的筷子夹了青菜放入孙明泽的碗中，叮嘱道：“皇兄可不能只吃荤食。”
孙明泽皱了皱眉，向来行事有度的他出乎意料的任性了：“好不容易竹姑姑不在，妍儿就放了我可好？”
偏爱荤食仿佛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清清淡淡的素食总是无法挑起他们的口腹之欲，孙明泽也不例外。但不吃素食哪里能保证健康的身体？
在孙明泽面前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形象的孙芷妍也难得冷硬了一回，摇摇头止住了孙明泽摒弃碗中素菜的动作：“我会代替竹姑姑看好皇兄的。”
是的。
古代伺候膳食的宫女除去为主子夹够不着的菜以外，更重要的工作是为主子搭配菜色，保证荤素平衡，防止挑因为挑食的情况而导致主子身体不适。
叹了口气，孙明泽幽怨极了。抬头看看态度坚决的孙芷妍，又低头看看碗中绿油油的青菜，他终究还是服了软，开始一口荤菜一口素菜地吃着。
孙芷妍满意了，不再对孙明泽的饭碗虎视眈眈：“一直都没有问过呢……皇兄对皇嫂的观感如何？”
这个皇嫂，指的就是未来的顺亲王妃何语然了。
“……”孙明泽可不像孙芷妍般拥有着二十一世纪出品的奇厚脸皮，手中的筷子顿了顿，面上飘上两朵红云，显然是害羞了，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满足了自家妹妹的好奇心“挺……可爱的。”
可爱？何语然？
孙芷妍试图将记忆中的何语然与可爱搭上边，但她失败了。
她眼中的何语然是个鱼痴，而且性格颇有些自扫门前雪意味的贵女。
燕朝人物攻略大全里的何语然德容言功样样拔尖，是个心思纯净但不太爱与人交流的高冷贵女。
但是……怎么到了孙明泽眼里就变成可爱了？
看出孙芷妍眼中的怀疑，孙明泽先是不紧不慢地给孙芷妍夹了一块香菇炖小鸡，然后才开口解释道：“她很不一样。”
“是怎么不一样呢？”孙芷妍几乎忍不住要抛开多年的教养翻出一个白眼了——孙明泽的解释难道不是跟没有解释一个样么？
孙明泽想了想，但似乎并没有想出更好的解释，只能道：“日后你便会知道了。”
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孙芷妍放弃了继续纠缠，放下手中的碗，转而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放到孙明泽面前：“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求了祖奶奶要了这张东西。”
孙明泽也跟着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拿起就要打开。孙芷妍却阻止了他的动作，有些不自在地道：“皇兄回去再看吧？”
天知道宣纸上的东西根本不是她问太后要来的，而是她一笔一划亲自从燕朝攻略大全里撰抄下来以后细细叠好了的。
原本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孙明泽，但从孙明泽的表现看来，他似乎是对何语然抱有比较大的好感的，面对这种情况，尤其是完全不知道何语然对自家哥哥的感官之下，她也不必纠结了，直接将之交给孙明泽促进二人的婚后感情进展才是正事。
而她阻止他立即看的原因也并非别的，纯粹是扯了慌以后仿佛要将她淹没了的心虚感。
“好。”孙明泽果断停下的动作让孙芷妍更加羞愧了。她低垂了眼睑掩下闪动的眸光，嘴上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孙明泽似乎并没有发现孙芷妍的异状，轻而易举地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新的话题之上。
见状，孙芷妍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告诉孙明泽消息的真实来源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她的私心，可更多的却是她其实无法解释金手指的存在——除了她本人，再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燕朝人物攻略大全了。
她要如何让孙明泽相信一本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的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