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如今也变得贫嘴起来了。”孙芷妍面上微红,娇嗔着背过了身子,仿佛在为兰姑姑的夸奖而害羞。
但事实上如何呢?
若不是怕再次吓到宫人们,她其实是非常想得意地抬起下巴,道一句,那是自然。
也幸亏兰姑姑等人不知道,否则恐怕都要疑心自己公主了!
“公主,马车已经在正门候着了,请公主移步。”竹姑姑去而复返,立于珠帘之后,行礼禀告。
孙芷妍正在纠结是要带颜色鲜亮些的嵌红宝石花形耳坠,还是素雅童趣些的玉兔耳坠,听得竹姑姑的话便随手指了一个戴上,微微侧头道:“竹姑姑稍等。”
仰脸让宫人为自己贴上花钿,又点了绛唇,最后套上软底云丝珍珠绣鞋,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打量自己,然后才搭着小宫人的手走了出去:“走吧。”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女人们的出行总是要花上许多的时间才能真正的走出家门。
住在占地面积广的亲王府邸又面临着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就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了,除去必需的梳妆打扮,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穿过间隔前院与后院的花园来到正门便花费了将近两刻钟,紧接着的行礼请安又费去了些许时间,待到孙芷妍真正坐到马车里的时候,原本只是微微露脸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东方。
从车帘的缝隙中偷眼望了望外头,孙芷妍自嘲道:“这个时候过去也许刚好能够赶得上慈光寺午间的斋饭?”
无论是哪个朝代,佛教似乎都没有没落过,燕朝因为初代皇后的信佛的关系更是佛教盛行,不论男女,人人都对佛教怀了一份天然的敬畏。
不论是要许愿祈福,又亦或者是家有喜事要到佛前还神,皆是讲究心诚则灵,每每在清晨时分就要进入寺庙之中,跟着庙里的和尚一同完成早课。
像她这般日头高照才姗姗来迟的恐怕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慈光寺隐于山林之间,但并不偏僻,出了城门往西走上一里路就可以到达山脚下,见得天下闻名的青石阶。孙芷妍原以为至少也要花上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的,没成想不过只是一闭眼的功夫就听得竹姑姑的声音道:“公主,已经到山脚下了。”
这便是到达了青石阶了。
在这条蜿蜒而上的、通向山林深处的青石阶面前,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归于平等,每个人都要一步一步不假他人之力亲自攀登,以显诚心。
孙芷妍知道慈光寺的规矩,没有半分犹豫就下了马车,主动踏上由墨黑青石铺就的台阶,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却又坚定地走着。
慈光寺的住持早早地就被告知了宁安公主将要到达慈光寺的消息,此时正亲自站在慈光寺青石阶前迎接宁安公主的到来。
所以,当孙芷妍努力维持着公主的仪态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后,映入眼帘的既不是庄严慈和的寺庙,也不是圣祖亲题的牌匾,而是住持白花花的杂乱厚重的胡子。
满眼雪白的孙芷妍心中大囧,努力移开粘在住持身上像是看猴子般的目光,拿帕子压下嘴角的不自然,又暗暗确认了身上没有别的失了仪态的地方,方才迈步走近住持。
她知道古代的男人都是要留胡子的,甚至给予了胡子十分崇高的地位,但她哪里见过像住持这般夸张得将半张脸都遮去了呢?她见过的不管是皇帝还是在朝的官员都是十分讲究的,髭、粜、髯以及襞都是细细打理过的,每一根胡须都呆在该呆的地方,无一不美。
不提精心打理过的胡子,就说现代的古装剧扮演者,其佩戴的大胡子都及不上住持的夸张。
“阿弥陀佛,老衲慧明见过公主。”慈光寺住持道了一声佛号,对走到近前的孙芷妍行了一个佛礼。其实住持的模样并不显得滑稽,相反的,白眉白胡的住持面容异常祥和,周身散发着佛性的光辉,只是远远地看着便能得到心灵上的沉静,十分符合世人心目中佛的形象。
“阿弥陀佛。”孙芷妍双手合十,虔诚地回了一个佛礼。然而尽管她的态度慎重虔诚,但她其实是不信佛的。比起神鬼之说,她更相信有理有据的科学。但这并不妨碍她发自内心的表达对佛的虔诚与尊敬,不是吗?
在她看来,除去不可取的迷信,佛教的教义与经书都蕴含了十分高深的哲学,每一个出家人都是一位出色的哲学家,他们拥有着深不可测的大智慧,在严于律己的同时,用禅语开导受苦受难的世人,指引他们坚定地走完人生,时刻怀抱着希望。
“公主为何而来?”住持容色慈悲,宛如殿中救苦救难的菩萨。
如今已经是巳时,若是来的再晚一些恐怕都能错过了午间的斋饭去,祈福的由头自然是不能再用的,孙芷妍再次双手合十,轻声道:“为修身养性而来。”
“善哉善哉,公主请吧。”祈福许愿、还神、修身养性,所求不同寺庙给予的招待自是不同,前头的为何而来便是为的此间而问。住持侧身,领着孙芷妍往慈光寺内走去。
此时已经结束了早课,训练场练武的和尚与大殿中念经的和尚都走出了训练的地方,换下或简练或庄重的衣物,有的穿着鞋底极薄的布鞋缓慢行走在细小卵石铺就的凹凸不平的小路上;有的手捧竹筒,于竹林间收集露珠;还有的盘坐于瀑布之下,闭着双眼拾捡佛豆。
孙芷妍来时有令姑姑为她讲解了慈光寺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