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轻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清冷的眸子。这张脸在每日如柴米油盐般琐碎的工作中已经看惯,这么近的距离却又像初见时般充满压迫感,明明眼神像机器人般不带情感,却把宁轻轻的脸灼热了。
“让你不要乱跑,不但不听,还随便摔到男人怀里。”从书店回来正好扶住她的纪明薰松开手。
“哪有随便,又不是别人。”回答了这句,宁轻轻又觉有点怪,这不是等于说摔到他怀里没关系么?
幸好纪明薰并没指出这点,而是继续指责,“你抬头前不知道是我,可见是随便摔。”
他是不是默认摔到他怀里没关系,但不能是别人?宁轻轻不禁遐想。
没等她想完,纪明薰拿出湿巾擦西装,“如果知道是我,就是故意压皱我的衣服,还把水果汁沾到我身上,更坏。”刚才未经思考就搂住了她,早知会弄坏衣服,就该思考清楚,不过就算思考,也还是会动手,否则她的伤更好不了。
根本没皱,更没脏,真是麻烦的洁癖。宁轻轻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卡通包装的小纸盒,好笑地问,“这是什么?”
“书店卖的玩偶,很便宜,顺手给它买的。”
“哦哦,小狮子好受宠哦。”
纪明薰断然否认,“它叼着布偶,说不定就不会来烦我,也不会打呼噜吵着我。”
服务生引两人进去,刚好是张靠墙桌子。
纪明薰从身旁墙上的纸巾盒里扯出一大堆纸巾擦桌子,然后用热茶烫筷子,连筷子座也烫过,才把筷子架回去。
菜上桌之后,他没动筷子,单是坐着。
“你怎么不夹菜?”宁轻轻问。
“服务生没有来分菜。”
“这里不是那种有服务生服侍的包厢,得自己夹菜。”宁轻轻说,“这家店已经不错了,每道菜都有各自的公匙,不会串味。”
纪明薰不情愿地拿起木匙舀菜。
“瞧你这娇惯的样子,真不知道你在学校是怎么去食堂打饭的。”宁轻轻说。
“big会帮我买。”
“你居然使唤磊少!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你的逼格也太高了吧。”
提到磊少,纪明薰露出笑容,“他很好相处,不但帮我买饭,还不会打扰我。”
“他那么喜欢玩,跟你住一个寝室还不闷死?”
“不闷,他会去其他寝室找人玩,我们也常常去打网球。”
“你们也在学校网球馆打网球?我就想说,f大网球馆设施一流,磊少不可能不去玩。其实,我也参加了网球社。”
纪明薰放下筷子,认真地问,“f大有你没参加的社团吗?”
“有呀,推理研究社,感觉阴森森的,那些人也怪怪的。”
“因此你当时放弃了这方面的人脉。”
“当时我就有斯斯了。”宁轻轻觉得聊这些话题显得很人间烟火,连忙啰啰嗦嗦地补充,“我是在网上玩泡泡堂时认识她的,她一直跟我作对,势均力敌,后来我们双剑合璧,难逢敌手,哈哈,然后在kfc一起吃了两个全家餐,就真正认识了。”
“你不怕她是坏人?”
“她看起来就是个漂亮小萝莉,能把我怎样?”
“很多精神病的问题不会体现在外表。”
“去去,你也认识她的,她哪有问题?除了长得嫩。”
“我可不认识她,她是我雇佣的侦探,我不需要知道她有没有病,可你常常去她家,她有病的话你就糟糕了。”
“我常常去你那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病呀。”宁轻轻笑道,“可你有病,你有偏执狂和强迫症。”
纪明薰抬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继续夹菜给自己了。
这时,一个小朋友蹦蹦跳跳走到他们桌边,举起手想拿纸巾,跳了几次都拿不到,纪明薰迅速拉出几张纸巾塞到他手里。
“哇,你愿意主动帮助小朋友。”宁轻轻说,“是不是发现小朋友很可爱?”
“我是想让他快点离开,在我旁边跳个不停,真不舒服。”
“我从没见过对小朋友这么没爱心的人!”
“现在见到了。回去,你耽误了我半天的工作。”
“还不能回去。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今天彻底放松一天,明天回公司我保证开足马力。”
“你还有花样?”又是海生馆,又是平价餐馆,这个傻丫头真是得寸进尺。
“我们沿着运河开车兜风,现在很凉爽,把你的车顶篷打开,好好领略风情。”
纪明薰颇有点无奈地问,“兜风,也是不做你就心情不好的事?”
“不止哦,做了会心情好,脚会康复得很快。”
几分钟后,首次变成敞篷车的小跑车上了河岸,纪明薰皱眉,“有小飞虫。”
“有河有树当然有飞虫,不要理它们,又不咬人。”宁轻轻说,“别开那么快,不赶时间,其实最好是在岸上散步或者坐画舫,不过这样回去太晚了。你就知道呆在室内,从不出来逛,不知道运河沿线这么漂亮吧。”
“谁说我没来过?我在河边的餐厅谈过生意。”
“你还不是谈完就走,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谈完生意要立刻回去准备,我不像你这么闲。风景再漂亮,看再久,也不是你的。”
“不要这么功利啦,风景看了赏心悦目就行,干嘛要着念于拥有。你放松心情,试着领略河岸夜景,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月色相映生辉,缓缓开过的画舫泛起微波,柳树被晚风吹拂得微微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