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喝。”他将一个咖啡纸杯递给我。
冲泡好的板蓝根散发出浓浓的药香,热气腾腾扑面而来。
“当心烫!”
“多谢。”
“喝下去发发汗就好了。”
“谢谢。”
“是不是老乡?太客气就见外了。”
“借的热水?”我抿一口冲剂。
“烫不烫?”
“不烫。”我喝了一大口。
“店员以为我冲咖啡呢。”
“他们给你热水?”
“热水和纸杯都给。”
“免费?”
“免费。”
“真好。”我感慨。
“你冷不冷?我去给你买件儿外套。”
“便利店还有外套?”我讶然。
“便利店没有。市区里有。”
“我都出汗了。不冷。”
“出汗不能吹风。你回车里吧。”
“这儿空气多好。”我呼吸一口夜晚的新鲜空气。
“头疼吗?”
“之前有点儿。风一吹全好了。”
“风还有治愈的功能呢?”他打趣道。
“有。”我将纸杯中的冲剂一饮而尽。
他将纸杯从我的手中拿去,径自扔到不远处的垃圾箱中。
喝罢冲剂通体发热,额头与身子俱都发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香汗。
浑身暖暖的,温热的夜风徐徐吹来,顿觉一身轻松。
“好点了吗?”他坐回到了我身旁。
“好多了。”
“你还不适应这里的天气。”
“之前没经历过这种四季如春的气候。”我笑笑。
“北方哪有这种气候?三亚还差不多。”他笑道。
“无论北京还是西安,到了严冬,天寒地冻的,出门不带耳套能冻伤耳朵。”
“这些年好多了。因着全球变暖的缘故,现在的冬天比以前可暖和多了。”
“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可真冷。我去上学的时候被妈妈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活像一粒圆肉粽。”我笑道。
“粉团子。”
“什么?”
“你这么白,应该是粉团子。”
“那你呢?”
“我什么?”
“你这么高,应该是长竹竿儿。”
“我从小就高。”
“你吃什么长大的?”
“吃化肥。”
“我说呢。”我笑道。
“我父母就高。”
“难怪。”
“我爸年轻的时候打过篮球,我妈打过排球。”
“难怪你爱好篮球。原来出身体育世家。”
“没有。”他自谦道。
“你打算从事和体育有关的职业吗?”
“没有。”
“喔。”我了然道。
“家里人都安排好了。”
“喔。”
“你呢?”
“我?我听我爸的。”
“都一样。”
“我爸供我来美念书,我自然要服从他的安排。当然,他都是为我好。”
“婚姻呢?”
“啊?”
“婚姻也是服从你爸的安排?”
“怎么会?不至于!”我笑道,“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好。”他松了一口气。
“我不像你,家大业大。他们替你选好对象了吗?”
“不会,”他摇摇头,“我说了算。”
“联姻大事怎能由你做主?”
“联姻?”
“普通人结婚是成家,你们这样的人结婚自然是联姻。”
“我们这样的人?”
“你们这样的人。”
“哪样人?”
“身不由己的人。当然,衣食无忧,呼风唤雨,含着金汤匙出生。”
“含着金汤匙出生。”他面带讽刺,神情寂寥。
“那你呢?”他的神色恢复如初。
“我什么?”
“你是哪样人?”
“我是普通人。”
“你不是,”他摇摇头,“不是。”
“我是。”
“从前或许是。可是不再是了。”
“怎么不是?”
“你是陈振录的独生女,是梁丽佳的继女,是佳丽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你的原生身份,在你父亲官居京城并且成为梁部长乘龙快婿的那一刻起,完全不复存在了。”
“你?!!”我顿觉天旋地转。
“你调查我?”我的声音冷若寒冰。
“只是打听。”他面有悔意。
“为什么打听?”我仿佛置身三九寒冬,冰天雪地。
“我……我没恶意,你别误会。”他满面愧色。
“你是谁?为什么接近我?”
“我是王远。”
“我帮不了你。”
“什么?”
“我在我爸面前说不上话,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你是说?”
“如果你是因为我爸接近我的话,很抱歉,我一向不参与他的事。”
“你这么想我?”
“你一早知道我的身份。我却对你一无所知。真可怕!”
“你想知道我什么?尽管问。我全部告诉你。”
“没兴趣。”我喘了一口气。
“这才是原因。”
“什么?”
“你对我一无所知是因为你对我不感兴趣。我打听你不是因为调查你,更不是因为你爸的官职接近你,而是……因为我想知道你。”
“巧言令色!”我嗤之以鼻。
“我真冤!”
“你冤?呵!”
“你冤枉我了。”
“随便吧。”我精疲力竭。
“我没恶意,真的,你别多想。当心感冒刚好又上火。”
“我谢你咒我。”我气结。
“怎么是咒你